九一文学

卑劣的男人（第1页）

“我们昨天把鬼抓到的鱼做成了AcquaPazza，味道还不错。”练完球，入江奏多和种岛分享。

种岛笑着说：“我昨天去吃了猪脚，也很好吃。”

“和鸠山一起？”入江问。

“Bingo！”种岛用球拍拍着网球，“奏多，我突然很想变成恒星。”

“是想成为某个人的恒星，让她心甘情愿绕着你转吧？”

种岛愣住，然后笑出声：“哇，奏多，有时候你真可怕！”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种岛沉默了，他收起球拍，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昨天挂断与鸠山的语音通话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对她好像越界了。

他回溯复盘，想起电话里，鸠山说谢谢时，自己心底涌起的满足感，那不仅仅是对朋友释然的欣慰，更像是一种被全然信赖、甚至是被需要带来的愉悦。

这份愉悦让他忽然怔住，因为他对此并不陌生，在她一次次强调不会脱粉的时候，在她眼睛亮晶晶地向他表达肯定和信任的时候，在她说种岛就是种岛的时候……

他意识到自己享受着被她需要的感觉，在她最脆弱、最混乱的时刻，自己轻易哄好了她，接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对他毫无保留地敞开了晦暗的一切，而他在那一刻，仿佛成为了她世界里唯一的光。

这感觉太好了，好得让他有些不安。

鸠山绫分得清这是友谊，还是溺水时抓住浮木的本能吗？

而他，明明分得清，却任由她抓着。这感觉就像他手握通关地图，引导游戏走向他期望的方向。

入江奏多的话，让种岛这些盘旋了一夜的、模糊的自我审视，终于找到了出口，“有时候感觉自己是个卑劣的男人，我享受着那种笨拙、纯粹、毫无保留的信任，明明知道她年纪小，在某些方面很迟钝，却任由她对我产生依赖。17岁和14岁听起来差不多，但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和经验天差地别，甚至可以说权力不对等。”

“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因为社交习惯向她走了一步，那后来，她每向我走一步，我都精准回应，甚至升级。虽然我并非故意，但不知不觉间，我好像引导她，让我在她的世界里，占据了某种结构性的、核心的、无可替代的位置。”

入江静静听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真是让人吃惊啊，修二。我差点以为你不是17岁，而是71岁。所以呢？你要和鸠山同学划清界限？不是吧？”

种岛轻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让我再卑劣地自欺欺人一段时间吧。反正她明年就出国了。也许她见了更多人，就会发现种岛修二不过如此。到时候，我会祝福她的。”

“真感人。”入江微笑，语气温和，“莫名其妙自我检讨一通，然后决定什么也不做，还祝她幸福。修桑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有毒的爱情小说？还是继续去看迪士尼动画片比较合适你啊。”

种岛被他噎住，哼哼笑了两声：“奏多，你物理真的很差。”

恒星可以用自己的光芒，让另一颗星星始终看见它。它们既保持安全的距离，又在引力的作用下，彼此靠近。

鸠山绫现在需要的不是恋爱，而是自由，他需要做的是在她认可的安全距离里给她支持和理解。

他不喜欢延迟满足，但有些等待是必要的。

“好吧，”入江笑着点头，转身作势要走，“我去问问物理很好的鸠山同学好了。顺便和她聊聊某些17岁和14岁天差地别的经验。比如，某人国中的时候，交往过很多人。”

“喂！奏多！”

球场外的平等院听见种岛那声奏多，用手指掏掏耳朵，“他们舞子坂的又吵起来了？”

杜克笑眯眯地说：“是啊。”

鸠山绫原本有些忐忑，怕种岛会后悔，觉得与她做朋友弊大于利。但种岛修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每天与她分享日常，甚至每晚拨来语音电话和她聊天，她这才渐渐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