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叩见母皇,母皇万安。”
“前几年还能常常听到资善堂翊善夸你,如今却是越发松懈,你即将及笄,已经是长大了,朕还盼着你能懂点事,不要再怠慢学业……”
元惜苓在案前忙碌,只是抬眼扫了一眼。
教训的话因元窈奉上一本书的动作戛然而止。
是一本被翻旧的《水经注》。
随手翻开一页,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批红注解,又屈指翻过几页,字迹越来越小,批注越来越密。
“虽然儿臣这几年在资善堂表现平平,可并非懈怠了学习,也从未荒废平日的时光,这几年儿臣读了很多历史、地理和农业相关的书籍,从中学到很多,不是为了得到他人赞赏,只为了能为母皇做实事,为大晟百姓谋得实实在在的福祉。”
“母皇说得不错,女儿已经长大,是时候将所学所悟付之于行动了。”
元惜苓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行动?”
“寒气肆虐,北部多郡州都深受寒冷折磨,特别是兴州,受冻灾之害最为严重,冰雹毁坏大量房屋建筑,大面积冻土恐怕要影响立春开农,可谓民不聊生。儿臣知晓母皇为此忧心,请命及笄之后前去赈灾,为母皇分忧。”
玩味的笑意被大大放大。
“前去赈灾,可你有什么经验,有过什么贡献,在何处任过职,在哪里立过功?这些你都没有,何以立威,何以服众,又怎么能让人放心将赈灾之事交给你。”
“乃兴州偏远,危机四伏。朕虽然将慎予派到你身边,为的也只是应对宫中那些难防的暗箭,防止映画之事再次发生。可宫外的危机并非如此简单,慎予一人恐怕是护不住你的。”
元惜苓拒绝的理由让元窈瞬间醍醐灌顶。
如今人微言轻的处境,任人宰割的命运,并非单纯因为自己是适龄的公主,是元瑞的假想敌。
更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什么贡献,没有官职就意味着没有权力,没有功名就意味着无人拥护,所以自己只能是一只弱小无力,任人割宰的兔子。
元惜苓提醒她。
“近几日别想太多,不要忘了及笄礼将至。”
实际上无论想太多又或什么都不想,都无法干扰时间袭来,那意味着侮辱攻来。
及笄礼那天,穿上代表着羞辱的礼服,洋纳的宝石穿过发丝,固定住发髻。
元窈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棺木里。
只有热血滴落在心脏,被疲惫跳动的心脏抖落。
礼成之时,跪在元惜苓面前,耳边还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
闭上眼睛,拼命想屏蔽掉那些声响,让自己只能听到正宾的声音。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她已经麻木,即使余光可以瞥见观礼者中在微微颔首的元瑞。
“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蘅’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