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就没有下水!
所以他们其实不是奔着她沈筠来的。
是陶岸。
朝廷来人了,所以乌屠淙才要披上铠甲冒充东南水师。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发现——陶岸不见了。
不对,沈筠又开始头疼了。
朝廷又不会未卜先知,钦差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除非…除非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东南水陆提督和贼寇的圈套。
汝王送陶岸上船,跟着乌屠淙到珠州,也许就是为了调查官匪勾结…
等等。
沈筠突然发现一个被忽视的问题。
——沈显灏也是他们勾结的一环,沈显灏姓沈,是她二哥!
如果事情败露,沈筠得给沈显灏这个王八蛋陪葬。
可乌屠淙那一箭也是在告诉她,事情不败露,沈显灏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沈筠发现,自己折腾这么长时间,死里逃生,机关算计,到最后左右都是个死。
想到这些,她仰靠在墙上,抑制不住的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江生在怀里动了动才停下。
沈筠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觉得先捅死他,再捅死自己算了。
于是伸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
这还是劫江生的时候陶岸给她用来胁迫老船工的,沈筠觉得很好用,所以陶岸没问她要,她也没主动还。
如今仔细看来,刀柄处裹着皮革,鞘上雕白虎纹,虎眼坠着赤红宝石,被沈敬程强拉着长过不少见识的沈筠,居然看出了几分不似凡物的意味。
她下意识轻轻碰了碰寒芒毕现的刀刃,指尖顿时被划了个口子,稀稀拉拉渗出血来,然而刀光依旧冷厉,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沈筠忽然又觉得她运气很好。
指尖细细的蛰痛钩子似的拨弄着神经脉络,她把匕首重新插回鞘里。
窝窝囊囊的自己抹脖子算什么本事?
沈筠想。
她还没有走到绝路,珠州城的一滩浑水,没人可以独善其身,但总有人能挣扎上岸。
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想着,沈筠抬起江生的脸,灌了他一碗热水,江生被呛得咳起来,人也迷迷糊糊睁开眼。
“好好活着,我要是挺过这遭,保你一世衣食富贵。”
说完,也不去管江生到底听见没有,沈筠揣着匕首走出乌篷船。
老船工正抱着浆板蹲在旁边,看见她,吓得直哆嗦,浆板颤巍巍往前举了举,横在两人中间。
不过沈筠也并没在意,她现在更关心别馆里的人:“你怎么跑出来的?”
“你家有贼!”老船工闻言立刻来了劲头。
有贼?
水贼吗?
他还认识乌屠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