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再顾不得屋里的两个人,冒冒失失地往驿厅跑去。
一脚踏进去,还是一副热血上头的模样,可看到厅里的第三个人,她浑身的血几乎瞬间冷透了。
沈筠从没想到,会在这个情景下再见到严逴。
她曾经的大姐夫。
“沈筠!”
模模糊糊的,沈筠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浑身僵硬得几乎不能动。
太冷了。
冷得像是回到了沈笈死的那个冬天,沈筠听见自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她想起禾茵哭着说沈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如果不是严逴,沈笈怎么会死?
忽然,陶岸过来挡在她身前,沈筠的眼珠无意识滑了一下,才感觉到麻痹的四肢正不受控制的轻颤。
“沈筠。”陶岸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却放的很轻:“你先出去。”
可沈筠只是茫然的看着他,像是没听懂。
“沈筠。”
陶岸的声音更轻了,甚至伸出手要去拉她。
可那只手还没等碰到沈筠,就被身后太子的声音定在原地。
“沈姑娘。”太子站起身,慢条斯理的倒了一碗酒:“曹寿已收复余下水贼,今夜严将军就要携本宫懿旨前往夔州,调东南驻军平珠州之乱。”
他说着,端着酒碗走过来。
“殿下。”
陶岸转过身,横在两人之间,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不上不下的停在了这里。
可多年的默契下,太子早已明白他心中所想。
“你为何要替她决定?”太子的眼神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跟陶岸争执:“那便算了。”
他说完,便作势往回走,可刚转过身,身后的陶岸又叫了他一声:“殿下。”
太子一向不大喜欢这种翻来覆去的出尔反尔,但如果是岑照川,他却也并不介意,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就又转了回去。
然而却发现人还低着头挡在自己身前,两只脚像粘在地上了一样。
太子试探着往前走了一小步,岑照川也跟着挪蹭了一小步。
“照川。”这下他真的有些无奈了,太子扶了扶额头:“你究竟想如何呢?”
岑照川没说话,磨蹭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让开,露出身后的沈筠。
而沈筠就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半点没有昨晚和岑照川争吵时候的影子。
不过太子也不在乎,只是将酒碗递到她身前,声音听不出起伏:“沈姑娘可愿替本宫饯严将军一碗酒?”
微黄浑浊的浆液在眼前微微摇晃,沈筠低下头,看见上面映出自己僵硬紧绷的面容,而后波纹动了动,变成了沈笈。
她忽然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拔除一个毫无根基的沈家有什么意义?不如抓到手里,为我所用,成为他太子李屹的私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