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个屁!
沈筠想骂一句,结果还没等骂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尖锐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沈筠猛地顿住了。
这种哨声是河上夜里用来传递消息的,她这些天已经很熟悉了,骤然听见,心脏突突地跳起来。
紧接着,就听见四面八方皆传来呼应,哨声此起彼伏地在夜空中盘旋,仿佛围绕着几个人收紧的巨网。
“别看了,快走!”
慌乱之中,岑照川拉了她一把,而后脚步明显快了几分:“肯定没好事儿!”
“别乌鸦嘴了!”沈筠虽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还是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话音刚落,老船公就见缝插针地插了进来。
“女侠…”他贪财,却也没想过要经历这么大的场面,此时夜猫子哭似的哨声一响,顿时有些两股战战:“都是冲咱们来的?”
这么明显的事有什么可问的!
难不成是为了给贼首嚎丧?或者给珠州城的百姓表演才艺?
沈筠冲他翻了个白眼,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确实也是倒霉,在河上划船划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载了她和岑照川,就一路跟着搅合到这些生死攸关的事情里。
“没事儿。”于是沈筠好心安慰了他一句:“你顶多算个添头,机灵点别冒头抓不到你身上…”
话还没说完,正好走到下午租马车的车行门前。
沈筠眼睛一亮,顿时顾不上老船公了,急吼吼地拽住岑照川,嘴里一叠声地叫起来:“马马马!”
岑照川的脚步一顿,也没含糊,当即手掌一翻,握着白虎令拐弯就钻了进去,只留下一句:“你牵马。”
然而,云筑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行为:“沈姑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他虽然满脸都是干涸的血迹,但沈筠也能依稀透过微弱的烛光看清那双眼睛里的柔光,甚至是在这个他刚刚大仇得报的时刻,也仍旧能分出一二心思来,不愿累及无辜之人。
——贫而志广,受谏能诫,心胸广博,穷不侍人,真君子也。
沈筠想起岑照川第一次见他时的评价,不禁也有些感慨,或许真的君子当如是吧。
不过在沈筠的脑袋里,还是保命要紧。
“先走先走。”
她拖着云筑的胳膊也往里钻,正好趁着持刀抢劫的岑照川吸引人家注意,数着人头从马厩里牵出五匹马,自己率先翻身上了一匹,随后冲着底下的三人扬了扬下巴:“上!”
可地上的三人皆面色为难。
糟了!
沈筠立刻领悟了原因,她和岑照川都忘记问他们会不会骑马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沈筠瞪起眼睛:“会不会也给我上!”
待余光里外面四个人均坐好了,岑照川才慢慢退出来。
车行里的人似乎有些不甘地往前跟了跟,岑照川略向后使了个眼色,沈筠立刻心领神会地催马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院门口的灯笼下,挥了挥手里一直抓着的曹寿的人头,车行里的人顿时便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岑照川见此,连忙转过身往外走,一抬头人却猛的愣住了。
只见逆着光的角度下,马背上的沈筠整个人笼在黑暗里,细碎的长发被风吹起,显得整个人格外纤细,斜举的右手牢牢抓着她此行所求,一刻都没有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