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樊慕兰如约而至。
时间掐得刚刚好,祢浅亦醒来不久,洗漱过后,正陪着毛球玩乐。
樊慕兰锲而不舍地带了一束花,递给祢浅:“想用一束花换师姐一顿早饭,不知是否有这个殊荣?”
祢浅眼中带着欣喜,接过那束粉色的花儿,笑道:“晚香玉,好漂亮的颜色,师弟真是有耐心,可惜你给我的种子都未能种活。”
“只要师姐喜欢,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它们开花的。”樊慕兰笑着看她,“如若有机会,一定要请阿浅师姐去我的家乡乐暨做客,常言道天下四大美景……”
祢浅自然而然接道:“乐暨的花,平津的水,玉龙的雪,还有那玉峡关外茫茫的大漠……”
樊慕兰感叹般地说:“听闻关外大漠之景最为壮观。”
祢浅好奇道:“中原封锁玉峡关已有近百年,按理说应当少有人至,为何还能列入四景之中?”
“师父就去过啊,小小一个玉峡关,又怎能拦住真正心怀天下之人。”樊慕兰略顿一顿,带着憧憬道,“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止步不前,总要出去看看的。”
二人走进厨房,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生火起灶,简单做了顿餐食。
樊慕兰对祢浅家中陈设了如指掌,就连她的习惯喜好亦知道得一清二楚,有时不待祢浅开口,便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坏了,坏了,”乙殊道,“恨青大叔,再不回来老婆可要跟人跑咯。”
练羽鸿却说:“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乙殊难以置信道:“你到底是哪边的?难道你能接受被人挖墙角吗!”
“不不,”练羽鸿解释道,“单前辈与祢夫人相处时,总是祢夫人负责打理内务,例如烧饭这种事,单前辈是绝对不会沾手的。”
乙殊思索道:“也许是因为祢夫人主内,单大叔主外吧,倒也比较公平。”
练羽鸿:“可是夫妻相处,本来不就是相互扶持吗?”
“这会倒说得头头是道的……”乙殊小声嘟囔,“算啦算啦,我一个道士,日后也不可能娶妻,说这个做什么,又用不着。”
一连五日,期间单恨青一直未归,樊慕兰便日日过来陪着祢浅,清晨造访,傍晚告退,倒没做什么越轨之事。
单恨青着人带信回来,只道碍于师父的颜面,他与申屠倾于山外别处开辟了新的战场,叮嘱她不要随意离山,只要师父一日坐镇师门,便无人胆敢随意造次。
祢浅终日担心不已,樊慕兰几乎使尽浑身解数,变着花样逗她开心。
陪她练武,教她种花,一同坐在房外廊下,看着毛球扑玩庭中的落叶,给她讲自己拜入孤山老人门下之前,一路跋山涉水的见闻。
通过二人言谈得知,此处乃是南方的一处深山,终年雾气缭绕,最适合修炼毒蛊之道。作为门派中唯一的女弟子,祢浅与师父孤山老人共同居住在主峰之上,前者住在半山腰,后者则隐居在山顶,其余弟子星星点点分散在各个山头之间,自拜入师门之日起,各自抄去一本《伏影毒经》,自行修炼。
孤山老人施万里常年闭关,甚少过问门派中事,以至于弟子们出山游历时,连自家门派之名,亦说不清楚,于是弟子们约定以“孤山”为名,自称孤山派门人。
缘因师父的无为而治,弟子们自发向强者拥聚,结党连群,为争夺生存资源,几方派别间时不时会爆发争执。
孤山老人非但不会制止,甚至会在事后给予胜方一些奖励,时而是诡奇玄妙的毒方,时而是闻所未闻的阴森毒物,最诱人的是,弟子们渐渐发现,他们手中所持的《伏影毒经》,竟只是半册。
经过多年厮杀,势力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最终以大师兄单恨青、二师兄申屠倾为首的势力最为庞大,剩余亦有些资质平平又没人要的弟子们聚集起来,不争也不抢,更不奢求师父的奖赏,只呆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中,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他们为什么不走呢……”乙殊喃喃低语,忽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练兄,你有没有觉得……”
练羽鸿道:“我曾听闻一种苗疆奇术,将各种毒物投入容器之中,令它们相互厮杀,最后唯剩一只,是为——蛊。”
话一出口,练羽鸿忽而反应过来,如今在乐暨城中,樊慕兰所行之事,不正是效仿孤山老人养蛊么?!
乙殊思索道:“所以说,最终的赢家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