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靳淮生的脸上依旧没有几分血色,兴许是屋内暖和,不似外面春寒料峭,樊持玉见他眼眸,瞳孔不再凝滞。
赵恒和绮兰将靳淮生扶起,跟着大夫穿过走廊,到了后边的诊室。
进了诊室,就见门前横了一架素白色的屏风。
那屏风微微透光,樊持玉能透过屏风望见后头——是一张床榻,床榻的后边开了一个小窗,还有一丝平淡的春光照进,那光束正好落在床榻上。
大夫转身,仔细端详着搀着靳淮生的两人。
樊持玉以为他要说什与点穴相关的,只见大夫抬手,指着赵恒,张嘴说道:“你!带他过来,把他衣裳给脱了,我去拿个炭盆来。”
赵恒看来也是第一次做这事,有些迟疑,扶着靳淮生,一字一顿地问道:“衣裳、全、部、脱了?”
“全、部、脱了!小子,你见过谁点穴穿衣服的?”大夫学着赵恒说话的样子答道。
他刚迈出诊室的门,又折返回来,对着樊持玉和靳绮兰说道:“女眷就在屏风后边等候,别进去看了。”
说完就飘飘然地走了。
赵恒也是第一次被吩咐给人脱衣。
他将靳淮生扶到床榻上坐下,轻声问道:“坊主,那那那我帮您把衣裳脱了?”
“我自己来吧。”
靳淮生的声音很轻,倒有些气若游丝的味道。
他常年习武,惯会忍耐。
赵恒应了一声,退到了屏风之外。
靳淮生缓缓抬手,卸下了御寒外袍,而后卸下了腰间带着玉石装饰的蹀躞带,褪去了那件暗纹料子的衣衫。
大夫将炭盆提了进来,他身后跟了个小厮,端了一个低矮的炭盆,一齐走了进来。
大夫手中的炭盆覆着铜罩子,罩子的一边錾刻着锦云纹样,另一边是繁复的缠枝纹,整个炭盆看着有点分量,可在那老大夫手中看起来就像轻松拿起的一般。
屏风后面的那架床榻与寻常就寝的床榻不同,下边是空的,只有四条横杆,中空的高度正好能放下小厮手里的炭盆。
靳淮生解下了最后的曲领襦,将衣衫一并挂在了床榻边上屏风之上。
小小的诊室里挤了五个人,炭盆的力道又大,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透过浅色的屏风,樊持玉看见靳淮生手臂上的线条流畅而紧致,肩背上的肌肉结实而不粗壮,脊背上有几道隐约可见的鞭痕。
大夫让靳淮生平躺在榻上,他胸口的肌肉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腰腹处的轮廓隐约可见。
室内的暖意裹挟着沉水香,熏得樊持玉脸上发烫,炭火又烧得旺。
樊持玉走出门去,发觉还是走廊上的温度更舒适。
诊室内的大夫抬手,卷起了靳淮生的裤腿,摸到了他外膝下三寸之处,伸手按了足三里穴,按揉了片刻后又松开再按,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才停手。
靳淮生平躺着,目视屋上横梁,并未作声。
他隐约觉得胃上疼痛减轻了几分,有了大口喘气的力气。
按完了他腿上的穴位,大夫便放下了他的裤腿,而后将手伸向了他的上腹。
大夫的手上有粗糙的老茧,正磨得靳淮生腹间微微发痒。
那双手摸到了他肚脐上方四寸处,摆出了要用掌跟按揉的姿势,大夫说了句:"放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