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谁散落了一把碎金。云京扶着墙慢慢起身,宿醉般的眩晕感袭来,脚步一个踉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桌边的梳妆台。镜面冰凉,映出她微肿的唇瓣和泛红的脸颊,昨晚那些缠绵的画面瞬间涌上来,让她指尖发烫,忙别开了眼。
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腾空抱起。封伦的气息裹着阳光的味道将她笼罩,他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小心点。”声音里带着笑意,尾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腹的温度落在皮肤上,暖得人心头发颤:“是不是没睡好?”
云京埋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羞耻感混着暖意一起涌上来,像揣了团刚出炉的棉花。她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封伦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一下,温热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厨房还有小米,给你熬粥。”
云京红着脸点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出卧室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长裤,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上还带着昨晚帮她揉肩时留下的薄红。那背影挺拔,却没了往日西装革履时的疏离感,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像幅洗去铅华的水墨画。
卧室里很安静,能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水流冲刷陶碗的哗啦声,菜刀切在木砧板上的笃笃声,还有他偶尔哼起的不成调的曲子,调子轻快,带着点雀跃。云京侧躺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头上他的发丝,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软乎乎的,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这时,床头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是好友苏晴发来的视频邀请。云京犹豫了一下,理了理微乱的领口才接起。屏幕里立刻跳出苏晴放大的笑脸:“京京!端午过得怎么样?我可告诉你,我妈又给我安排相亲了,对方居然穿凉鞋配袜子……”
两人笑着聊了几句,苏晴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对了,我昨天去封氏集团送合作方案,碰见个大瓜!你猜我看到谁了?”
云京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指尖收紧了些:“谁?”
“就你那位青梅竹马,林薇啊!”苏晴啧了两声,“穿得跟孔雀似的,在前台堵人呢,说是找封伦。结果封伦的助理,就是那个叫小陈的,特机灵,笑着说封总在开跨国会议,把平板往前台一放,屏幕上全是英文文件,说‘林小姐有急事的话,我帮您记下来,等会转呈?’”
云京的心跳慢了半拍,下意识地问:“然后呢?”
“然后林薇就僵住了呗!”苏晴笑得更欢,“我瞅着她那表情,想发作又拉不下脸,站了半天,说‘那我晚点再来’。结果小陈特‘贴心’,说‘封总这会得开到后半夜,要不您先回?我让司机送您?’气得林薇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咚咚响!”
屏幕里的苏晴还在说:“说真的,那小陈绝对是你战友!我听前台小姑娘说,这阵子林薇天天来,每次都被小陈用各种理由拦下,什么‘封总去工地了’‘正在见文物局领导’,反正就是见不着人……”
云京握着手机,看着屏幕里苏晴生动的表情,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那些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悄悄为他们筑起一道屏障。她正想再说点什么,屏幕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封伦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T恤领口微敞,发梢还带着湿气,正低头往卧室走。
“哎?那谁啊?”苏晴的眼睛瞬间亮了,“穿白T恤那个!是不是……”
云京的脸“腾”地红了,慌忙按了挂断键,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刚放下手机,卧室门就被推开,封伦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碗小米粥,一碟凉拌黄瓜,还有两个白胖的馒头,热气腾腾的。
“跟谁聊天呢?脸这么红。”他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扶着云京坐起来,在她背后塞了个软乎乎的靠枕,“我让小陈去买些新鲜菜了,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小米粥熬得软糯,米油浮在表面,带着淡淡的米香。云京舀了一勺,刚送到嘴边,就被封伦拦住了:“吹吹,小心烫。”
他自然地接过勺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递回她手里时,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像盛了满眶的星光。云京小口喝着粥,心里甜丝丝的,连带着头晕都减轻了些。
“西北的项目,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她放下勺子,轻声问。苏晴的话像提醒,让她想起那些尚未解决的难题。
封伦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语气却很平静:“嗯,资金出了点问题,爷爷冻结了部分拨款。”他没细说董事会上的争执,也没提林家长辈的施压,只是拿起一块馒头,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不过快解决了。小陈帮我挡了不少事,昨天还说,林薇去公司找我了?”
云京咬着馒头,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苏晴看见了,说小陈很厉害。”
封伦笑了,眼底的郁色淡了些:“那小子跟着我好几年,机灵得很。等这边的事了结,我带你回老宅看看,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一定很好看。到时候正式介绍你们认识,请他吃顿好的。”
“好。”云京笑着点头,心里的不安彻底消散了。原来他们不是孤军奋战,那些看似难以跨越的阻碍,正被一点点拆解,变成可以携手走过的路。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两人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说起古城墙修复时遇到的趣事,说有个老工匠能从砖缝里看出当年的故事,说小陈为了帮他找匹配的老青砖,跑遍了周边三个县城的旧货市场,晒得黢黑;她讲起古巷里的手艺人,说剪纸的张奶奶最近收了个小徒弟,说自己带的非遗课程里,有个孩子把城墙图案剪进了窗花,还特意留了一张给她。
没有阶层的隔阂,没有未来的焦虑,只有此刻的岁月静好,像杯温在炉上的茶,冒着袅袅的热气。云京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难以跨越的阶级”,或许从来就不是距离。真正重要的,是有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人愿意为你挡去风雨,是两个人在烟火气里,把日子过成了诗。
她舀起一勺粥,递到封伦嘴边:“你也喝点。”
封伦张口喝下,目光落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眼底的温柔浓得化不开。窗外的沙棘树影轻轻摇晃,厨房里的烟火气还在弥漫,远处隐约传来小陈打电话的声音,说“菜买好了,林小姐那边暂无动静”。这个午后,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却有着比任何承诺都更动人的力量——那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温存与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