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歌。”林雀河声音压在嘈杂里,但却不失决定,“唱别的,副歌我垫和声。”
“可是这风险太大了……”余怀忘攥着琴谱没动,喉间发堵,话刚出口又立马补了句,“我不是怕,就是没练过的歌,怕砸了……不对,我也能弹好!”话音未落,他抖的跟筛糠一样,事实他私下只摸过几遍,底气虚得发颤。
“有我。”林雀河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放伴奏错了也没关系。”
余怀忘强行逼迫自己思考还有什么歌,记忆深处的那首曲谱,此时被一点点挖掘出来
他终于记起来了——那首琴谱是余怀忘进入钢琴接触到的最难的,即使当时还学着钢琴,他却从未演奏过,现在拿出来,只是模模糊糊记个琴谱。
“有。”余怀忘抿着唇,“以前练过半段,不难,不是,我的意思就是……记不太清了,未必弹得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只是低着头
“没事,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林雀河鼓励他
“嗯,我告诉你,这首歌……”余怀忘把自己记忆深处的乐谱告诉了林雀河,一起练了几遍
“第十三组请上场。”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走吧。”林雀河转头看向余怀忘,哪知余怀忘已经紧张的双腿打颤了,他抿嘴笑笑
“笑什么!”余怀忘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没紧张过吗?谁升旗仪式的时候下来直接腿软了……”
林雀河思考了一下,默认点点头。
“嗨,小余神。”朴灯有些笑意,“林雀河才不会那么容易紧张,上次他上台领奖学金,台下坐满老师都面不改色,下台脚步稳得很。”
“?”余怀忘缓缓扣出一个问号,一直在挑衅我。
“等下演奏不出来都怪你换歌。”余怀忘指指点点
林雀河没说话,只是在记着转调点。
他们走上台,余怀忘坐在钢琴旁,周围的暖色灯聚集在他们头顶。
余怀忘吸了一口气,紧绷着下颌线抬手,指尖落向琴键。
伴奏起的瞬间,他下意识弹奏,指尖发颤,调子险些拖拍。
林雀河立刻抬声垫了句歌词,低音稳得落地,刚好把飘着的调子兜住。余怀忘心神一定,顺着节奏找补回来,可到副歌转调,指尖还是顿了半拍,漏了词。
台下隐约有细碎声响,他耳尖发烫,琴键上的手抖得更明显,余光里,他仿佛看到了宋今夜,暖光里宋老师靠在台边,指尖轻叩着栏杆,听见余怀忘卡壳、林雀河无缝衔接时,眼底里露出赞许,看到余怀忘,对着他们比了个加油手势
他下颌线绷得更紧,梗着脖子不肯露怯。林雀河却偏头贴近麦,补唱完漏的词,和声往上提了半度,顺着他的调子铺得熨帖,无缝接回主旋律。
余怀忘抬眼撞进他余光里的淡笑,心头一松,攥紧的指节缓缓舒展,琴声渐渐稳下来,清透调子裹着低沉和声,反倒比原计划更贴。
悠扬琴声在夜里漫开,如空灵碎音跳跃,暖光落在弹钢琴的少年脸上,衬得眉眼软了些,指尖却仍带着股不服输的利落。拿麦克风的少年垂眼唱着,声线沉稳,每一处衔接都精准托住琴声,两人一弹一唱,竟格外默契。
余怀忘彻底放松下来,全心沉在旋律里,直到收尾,指尖又卡了下。林雀河余光瞥见,没多言,抬声接了尾句,尾音落得干净利落。台下掌声猛地炸开时,他偏头冲余怀忘勾了勾唇角:“稳了。”
余怀忘抿着唇没说话,耳尖泛着热,下台时心跳仍快得厉害,指尖还残留着琴键的凉意,却悄悄扬了下嘴角——这算成了吧?
“小余,我们一直很有默契,不是?”林雀河侧头看他,语气淡,眼底却藏着浅笑意。
余怀忘瞥他一眼,嘴硬道:“也就一般,刚才是我没慌神了。”话里却没半点底气,指尖不自觉蜷了蜷,嘴角压不住轻扬。
“你们太棒了!”朴灯第一个递上祝福
“那是自然。”余怀忘昂昂头,彰显自己的气势
两人刚走到侧台,宋老师递来两瓶温水,语气温和却干脆:“衔接得稳,临场换歌敢试,不错。”见余怀忘耳尖红,补了句“紧张正常,发挥够好了”,说完拍了拍两人肩膀,转身去盯后续节目
“我去,我眼神没错吧?夜姐这么温柔?”朴灯暗戳戳蛐蛐。
“她对认真的人向来松些。”林雀河接过水拧开,递了一瓶给余怀忘,语气平淡。
余怀忘抿了口温水,耳尖还热着,瞥见宋老师背影,指尖蹭了蹭瓶身,嘴硬道:“也就一般温柔,本来就没演砸。”
朴灯翻个白眼:“刚是谁腿抖得像筛糠?夜姐都看出来了还圆场,知足吧,我都没这个待遇。”
晚风裹着凉意吹过,余怀忘攥着没喝完的温水,忽然开口:“刚才……谢谢你……”声音很轻。
林雀河偏头,余怀忘耳尖还有红晕未褪去,他笑笑:“小余也很优秀。”
“自然。走了,快去推自行车。”余怀忘跑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