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已吊高,帆影低垂。
故事会的笑声像退潮,一点点撤出耳廓。
塞尔把第三块焦糖分给船猫“船长”,猫叼着跑了,他拍拍手上的糖屑,起身去洗漱。
水是从淡水桶舀的,少了故事会时的朗姆味,只有一点点木塞气息。
他漱口,吐到海里,看月亮在水面碎成银片,才回舱。
外舱熄了灯,只剩走廊那盏鲸油灯,火苗比人还困。
塞尔推门,柜格吊铺等着他——像一张竖起来的小床,带着旧帆布的温咸味。
他爬进去,门没关死,留一条缝,让灯影可以漏进来,也让猫能拱进来借体温。
碎贝壳被放在柜格门口,绿光早暗了,只剩潮味;
木屐脱下,鞋底对鞋底,并排插进格角。
船身轻轻晃,像呼吸。
塞尔数着呼吸,一、二、三……
到第七下,他快掉进梦里,忽然听见——
哒。
极轻,像指甲弹在玻璃。
他睁开眼,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剩心跳在耳里打鼓。
屏息,再听。
哒。
又一下,比第一声更短,像有人快速叩了一下他的柜门。
塞尔没动。
在海上,先动的人容易踩到意外。
他慢慢把呼吸放平,手指摸到柜门缝——
木板微微震,像被极轻的风从外头推。
不是猫。
猫走路有肉垫,不会这么脆。
也不是洛比——洛比值夜班,此刻该在桅顶。
第五下,换了节奏:
哒……哒哒。
像某种暗号,又像无意。
他指尖用力,柜门悄悄滑开半掌宽。
外舱黑得更浓,只有走廊那粒豆火在远处分岔。
借着微光,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