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找错的。老板为不同的房间标记了不同的符号,就是为了方便我区分不同房间。”塞西尔一边走一边解释:“当然,请不要觉得老板任用盲人是在压榨劳动力。事实上,这些时间,都要多亏有他收留我。”
塞西尔说他五年前刚失明时的痛苦,以及这些年的失明生活的难过,絮絮叨叨不停。
直到走上最后一阶台阶,才终于意识到铁锈钉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塞西尔心中一痛,对待他,丹尼尔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冷淡过?
“抱歉,我太絮叨了。”塞西尔抿了抿唇,恹恹地说:“很少遇到像你这样不用异样眼光盯着我看的人,抱歉……”
“没什么。”
铁锈钉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既不为塞西尔的话痨感觉厌烦,也不为塞西尔的道歉感觉愧疚,只是像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平淡地回复。
一个不会让他情绪掀起波澜的陌生人。
塞西尔很快安静下来,他想以退为进,甚至在脑海中模拟接下来的对话。
原本话说个不停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一般听他讲话的那个人一定会心生好奇,进而询问为何停下。
这个时候他就回答说是担心影响客人的休息,这样不会显得他因为丹尼尔的冷淡而心生郁闷,说不定还会让丹尼尔觉得他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然而塞西尔脑海中模拟得再好,事实就是,铁锈钉没有任何疑问。
塞西尔失望叹气,不过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很快他就摸到了17号房间。
铁锈钉目光有些漂浮,但总是落在对方跳跃的金色发丝上。
真漂亮,如果在灯光下,也许会像阳光一样闪耀。铁锈钉心想。
无线电里的“Cece”,会拥有一头和他一样的金发吗?
哦,不对,“Cece”是金棕色头发,另外,17号房间的“Cece”似乎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铁锈钉想起眼前这人在前台时讲的话,对方曾经说,住在17号房间的是个强壮的男人。
“17号房间到了。”塞西尔朝身后喊了一声。
铁锈钉望了眼无比醒目的房号,又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塞西尔,有些疑惑,不过最终只是抬手准备敲门。
塞西尔以为他没有注意自己之前的提醒,要像无线电中说的那样直接推门进,赶紧阻拦说:“记得敲门哦,这样比较有礼貌。”
铁锈钉挑眉,如塞西尔所愿屈指敲门。
“谁啊!我难道没有说过不要来烦我吗?!不需要客房服务,不需要换洗毛巾,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搅我!”17号房间里,传出地中海气恼的咒骂声。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声“fug”响起时,房门也正好打开。
铁锈钉看着眼前的人,胡子拉碴,头顶半秃,仅剩的头发既不是金色也不是金棕色,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反问了一声,“Cece?”
“什么Cece?!”地中海完全不关心铁锈钉在说什么,只觉得火气一直往头顶蹿,余光扫见白日见过的前台,顿时像抓了什么把柄一样,耀武扬威道:“好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是你吧?你个蠢货,无能的瞎子,找人来报复我是吗?
“哈,你真是可怜啊,连报复他人都得依赖别的男人。如果我是你,我根本没脸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嘿,混蛋,说说,这个狗屎瞎子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愿意来找我麻烦?哦,我知道了,你俩一个瞎子,一个毁容刀疤脸,天生绝配,他是你姘头?
“噢,这样就能说通了,就他那样,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找人做他的依靠了。呵呵,真可怜……嗬……”
铁锈钉闪电出手,一把扼住地中海的喉咙。
长篇大论的地中海顿时像是被抓住脖颈的大鹅,想要大喊大叫,但一时发不出声音,只能无能狂怒。
“你太聒噪了。Cece在不在?”
“Cece?”地中海扒住铁锈钉的手,想起之前偶然听到过新来的那个18号房混蛋曾经喊过前台“塞西尔”,立刻认定铁锈钉口中的Cece就是塞西尔,盯着塞西尔叫嚣:“Cece?一个男人叫Cece?真够恶心的。他就在你面前,难道你看不见吗?该不会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姘头的名字吧?上帝,看来你更可怜,被一个瞎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铁锈钉听不懂地中海在说什么,可他朝金发前台口出狂言这件事令他很不喜。
“你太吵了。”铁锈钉生生扼住地中海的脖子,将地中海整个人提起来。
氧气的逐渐流失终于让地中海意识到危险,恐惧刚从心中萌发,铁锈钉已经抓住他的头往地板砸去。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
地中海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