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头顶的一颗柿子毫无征兆地炸开,汁液四溅,那味道甜腻到极致,就成了臭。
七五“嗷呜”地叫起来。
大叔猛地惊醒,看看骆萧山又看看狗,叹了口气:“我、我试试……哎,别人都说,光种果子不值钱,要办厂,做柿饼才赚钱……可我就会傻傻地种地。我弟是比我聪明,见过世面,认识人多,就是嘴巴臭,刚才得罪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骆萧山没接话。
只是嘴臭?刚才那片刻工夫,大叔又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是想帮,但涉及人心复杂之处,她也只能尽力。
……回头给他们家多塞几张防诈骗宣传单。
朝果园外走,骆萧山回头望了一眼林子,七五则吐着舌头,一溜烟跑没了影。
“不用管它,”骆萧山对大叔解释,“估计是闻到什么好吃的了吧。”
大叔憨笑着:“小骆这狗长得就、特别了点,挺灵性得哈。”
“呃,其实不是我的狗。”骆萧山望向小路尽头,那里,一个修长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是他的。”
缪与的身影在光影斑驳的林间小径上逐渐清晰。
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如在郊游,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在目光与骆萧山交汇时,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诶哟,这不是小缪大师吗?”大叔认出了他。
“我托他帮我带的药——”骆萧山举起手晃了晃,“你就这么走过来的?这么远。”
缪与左手从兜里掏出一只没有标签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淡青绿色的液体,云淡风轻道:“你催得那么急,我敢慢吗?再说,谁规定我不能有个‘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骆萧山上下打量着他,看他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心下猜测,莫非用了什么缩地成寸的法术?还是把纸鹤变成飞行器了?
她很好奇,碍于有人在旁,非但不能问,还得一本正经编造药剂的使用说明。
大叔嘴上说明年不种了,接过药瓶时,双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珍视。显然,这片倾注了他半生心血的柿子林,绝非轻易能够割舍。
骆萧山心中唏嘘,只能目送他紧紧攥着药瓶,小跑着回去取喷壶的背影。
“总觉得他那个弟弟不是什么好人。”
“嗯?”缪与扬眉。
骆萧山简要说了自己的怀疑,缪与听罢,评论道:“这家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还上赶着帮忙?夸你一句善良,倒也不必如此……乐于助人吧。”
“哪有,我要真觉得憋屈,就不管了。但感觉这大叔还没完全糊涂透顶,再观察观察能救一个算一个。”
缪与未置可否,只拖长了调子:“都——听——骆——同——志——的——”
那语气洋洋得意,让骆萧山觉得他要使坏,用狐疑的目光将这人细细打量一遍。
缪与才终于将插在衣兜里的右手拿了出来,握成拳头,递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骆萧山警惕地问。
“你猜?”
“你的秘密交通工具?”
缪与笑了,不再卖关子。他摊开手掌,躺在掌心那儿的,是一朵用粉红色玻璃糖纸精心折叠而成的、小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