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
雨刮器被冲得应接不暇,前路漫漫的尾灯好不容易凝聚,很快又洇开。
只有水滴在车顶打滚,乐此不疲。豆大的闷响渗下去,车内的气压恍若更低了。
贴在车尾顶部的蝴蝶结在行驶中摇摇晃晃,尾带时不时扫过矗立的发须,无时不在宣誓主权,让乘客抬不起头——
不过也不好说。
可能单纯是参智语的肩膀又抽筋了,因为刚才猛推两个男孩上车。
“……”
二排,朗依和霍礼昂分坐在左右的独立座椅上,各自抱着手看向窗外,默契不语。
倒是参智语,独坐在三排中间,像个第三者一样局促地看着两人的后脑勺。
刚才在基地门口,她觉得两人要吵起来了,本愿着劝和,赶紧打断他们上车。
没想到两人又因为座位争个不停,她坐这不是,坐那也不是,最后被甩到了后面。
虽然她也觉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但现在的情况总归是,他们搭上霍礼昂的便车,在去往水底捞的路上了。
参智语十分庆幸,只要再僵持到终点,就能结束这场闹剧。但她也很担心,现在根本僵持不到终点。
毕竟,连她的塑料耳朵都能听清了,不知是谁的牙齿一直在磨个不停……
嗒、嗒、嗒。
路口前列,保姆车的转向灯随着绿灯亮起,在雨雾中一闪一闪,缓缓前行。
驾驶座,司机打下方向盘,一边顾着路况,一边趁空瞥了眼后座。
他认得那两个孩子,是上次帮他老板找到了奖牌的志愿者。
可既然这样,他们和老板儿子的关系不该很好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他有些担忧,但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装作不存在比较好。
“你谁啊。”
呃?
听见霍礼昂的话,司机没忍住呛了一声,赶紧又憋了回去。
朗依转过头,看他在背光下头发炸得乱七八糟,越发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虽然他很想揶揄他早为什么不问,但也懒得纠缠,随口呵道,“和你没关系。”
“……”
“他谁啊!”
堵着一口气,霍礼昂直指着朗依抬高音调,转向了后排的参智语。
“他……他叫朗依。”
话音刚落,滋滋的动静响起,雨声、鸣笛裹着冷风灌进了车内。
瞥见朗依把窗子开了三分之一,霍礼昂又回过头,“你开窗干嘛,雨都飘进来了。”
“闷,坐在这就想吐。”
“你这人……我讨厌雨,你关上。”
“我喜欢,就开。”
说着,朗依又把车窗向下按了按,半个框都空了,飘进的雨滴轻轻沾湿他的手臂,也飞到了旁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