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人手,我已是安排妥当,各处当差做事便可。嬷嬷擅自更改,是想替少堂主、还是替我出这使费?”
梁嬷嬷干笑道:
“娘子,既然身子不爽利,更该好生休养。分派人手,伺候少堂主等一概大小事宜,我会安排人代劳。”
时鸳不想多做口舌之争,巴掌刚想扬起,却被温热修长的手拉住。
身后是柳羡仙的冰凉如水的声音,质问道:
“那我养病这两日,也是你这老仆,在替我代劳?”
梁嬷嬷惧色立显,福身低头,改口道:
“少堂主玩笑,小的不敢。”
他冷笑道:
“原是你年纪大了,忘了我说过,后院的事,一律听鸳儿的。既然不中用,你即刻回三婶处去。”
梁嬷嬷还想求情,却听得柳羡仙掷地有声的一句“滚”,只得灰溜溜地退出苑去。
地上的采蘩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楚楚可怜地抬头望向时鸳。
时鸳想抽回被握住的手腕,却被他牢牢握住。
“你下去吧,我安排了什么,你做好份内事就好。”
采蘩如释重负,感激万分地朝她俯身磕头,赶紧起身退了出去。
沉默片刻,二人几乎同时说话。
“放手——”
“聊聊——”
柳羡仙无奈,松开了手中细弱的手腕,抬眼看向转过身来的时鸳。
不用猜也知道赌命的结果,时鸳得意挑眉,蹲在他的轮椅旁,装作顺从地靠在扶手上,笑道:
“聊什么?聊我赢了,还是聊你输了?”
他靠向另一侧扶手,略歪着头端详她的神情,不禁失望地淡然问道:
“输赢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燕北还不是问,她与柳羡仙谁更胜一筹么?
对视间,他的眼神倒映着天空阴晴不定,时鸳自负地扫视过他的眼睛,转眸含笑,继续挑衅道:
“赢你——很重要。”
这个“你”字的重音,听得柳羡仙一怔,瞥见她因自己而生出的顾盼神飞,避过眼神,转头轻然一笑,他眼中阴云在那一刹那散开,如雨过天青般的澄净之色。
这是个喜忧参半的回答,他平静问道:
“只因为,我是三个混蛋里,最混蛋的一个,所以你想赢我?”
三个混蛋?
她柳眉微蹙,不知他是如何听到晨间与燕北还的对话。
却见他抬头望向门外时,这瞳孔微张,一副惊讶神色。
时鸳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外,毫无防备之间,还未转动的左侧半张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记耳光。
头晕目眩、耳鸣作响之间,她才发觉已经被打倒在地,半边脸知觉全失,只剩火辣辣的痛觉。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刚想发作,只看到柳羡仙故作冷峻的眼神,轻然摇头间示意自己稍安勿躁,以及他伸过来,顺势掩过自己脸颊的手。
打了她的右手疼得发麻,更是忍不住的颤抖,只得轻轻蜷在身前。
柳羡仙扬起声音,故做盛怒冷声警告道:
“再敢多看竺澄一眼,我就把你锁起来!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