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番宫变臣与您是谋划者,太子与臣是制定者,盛将军是执行者,其余人是棋盘上棋子,但无论如何,以上这些人都获得了利益,唯有苏侍御医只凭一腔忠君爱国之心劳苦至极,臣以为当赏。”
他在利用帝王对自己的愧疚,利用帝王的真情,用来为苏盏玉换取好处。
苏盏玉看了他一眼,心情复杂。
摸不透他是单纯不想和皇帝谈感情还是真的为自己抱不平讨要赏赐。
不过以谢松仪在陛下和太子中间游走,两边都视他为至交心腹的心机手段,果然还应该是前者吧?
这个想法出现的十分自然,连苏盏玉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凉薄。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
善医者也在不知不觉中低估了心饵的威力,从而被它影响。
圣人将视线放到苏盏玉身上,先是十分懊恼的问她:“照儿,真的不是朕与皇后的孩子吗?”
苏盏玉没想到圣人看着冷漠,内心竟如此多情,以至于到了不愿意相信真相的地步。
“陛下心中有数不是吗?”
圣人没吭声。
苏盏玉叹气拱手,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面果子。
“陛下请看,这是那日臣给三皇子吃的面果子,里面含有芝麻粉,太子只冒险食用了一点就风厥,而三皇子对外也称芝麻过敏,他在不知情下吃了一整个仍安然无恙。”
太医令疑惑:“假后为何要隐瞒三皇子体质,即使父母皆对芝麻过敏,亲子亦有可能不过敏啊。”
苏盏玉无奈看了他一眼:“因为她背后之人没能把手伸得那么长,皇后生下太子和二公主都对芝麻过敏,错使他们认为皇后是因为腹中孩子才对芝麻过敏。”
是了,若是芝麻过敏是皇后孕期表现,那过敏源只能来自皇帝。
在这种设想下,若假后诞下一名不过敏的胎儿,可不就是等于直接宣称孩子血脉有问题。
于是假后甘冒大险,谎称三皇子也对芝麻过敏,饮食从不出坤宁宫。
而她在苏盏玉掏出那枚面果子给三皇子时眼神凝重也就有了解释。
但那时她急于讨好太后,而苏盏玉又是她认定借以除掉太子的那把刀,为了鱼和熊掌兼得,她不得不忽略那微乎其微的风险。
就是这一次马虎,铸就了她全盘失败。
“如果微臣没有料错,假后原本计划应该是在臣治好太子毒发后利用母子蛊直接要了太子的命,而后顺理成章推三皇子上位。”
谁让陛下身体羸弱,子嗣艰难。
站住的皇子算下来仅有三个,除了太子三皇子只剩一个生母早亡被打发去守陵的不祥之子。
谢松仪点头:“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自信到只策应了殿前司,甚至连金吾卫都不曾被她放在眼里。”
圣人手肘支在膝上,缓慢揉捏眉心,良久才道:“朕知道了。”
“钱玄同,把朕拟好的圣旨拿出来念吧。”
“是,陛下。”钱大监展开圣旨,笑眯眯看着习以为常的谢大人和对接下来封赏一无所知的苏大人,“二位大人接旨吧。”
“臣接旨。”二人齐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