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
话还没说完,一个值班护士过来,“苏医生,又来一个急性青光眼……”
“好……我马上去。”苏洛收回手,“等一会儿吧,这个不能耽搁。”
“那……行吧,我给你留着。”
“嗯,谢谢邓姐姐。”
话还没说完,人就又去忙了……
“唉,这孩子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邓护士长看着苏洛的背影摇了摇头。
………………
等苏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医院走廊电子表显示22:43。
她做完第二台手术,把所有事项交代完毕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都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累又困……都忘了自己还饿着。
脱下白大褂时手指发僵,连扣子都解不开,最后是邓护士长路过,看不下去,走过来帮她扯开了最上面那颗被汗水黏住的纽扣。
“小洛,你这哪像是医生,倒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邓姐叹了口气,顺手递来一瓶电解质水,“喝一口,别直接睡过去。”说完,邓护士长就被患者叫走了。
“嗯……谢谢邓姐姐……”苏洛困得眼都睁不开,含糊应着,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丝毫没意识到邓护士长已经去忙了。
她机械地拧开瓶盖,灌了半口,却没咽下去——人已经靠着墙滑坐到了地上,背脊贴着冰凉瓷砖,意识一点点沉入黑暗。
但她还是撑着站了起来。
不能在这儿睡。
回去。回家睡。
她迷迷糊糊坐电梯下了楼,顶着快合上的眼皮走到车旁,坐进车里面。
手机还在副驾驶静静躺着,屏幕漆黑,电量早已耗尽。
车钥匙插进点火口,她按了两次启动按钮才成功。
引擎轰鸣的震动让她短暂清醒了一瞬,可视线已模糊成一片重影。
她放弃了开车回家的念头。
太危险了。
这个时间,这条路,弯道多,路灯也不够亮。
她知道自己现在踩油门和刹车的反应速度,可能比不上一个醉汉。
于是她放倒座椅,拉紧安全带,把外套盖在肚子上,闭上了眼睛。
呼吸渐渐平稳。
梦没有立刻到来,而是先有一片雪落了下来——不是真的雪,是记忆里的光斑,在她童年老屋的窗棂上跳跃。父亲熬药的砂锅咕嘟作响,蒸汽顶起锅盖,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她说:“爸爸,我好累。”
父亲没有回头,只说:“那就睡吧,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