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握着方向盘老实道:“我没有表。”
哦,差点忘了。
白睨抹了把眼睛,一抬手腕,发现居然已经十点多了,“你开了五个多小时?换我来吧。”
驾驶座换了人。白睨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却几乎不用怎么转动,公路笔直延伸,另一端埋藏在最深的夜色中。田野被月光涂上一层黯淡的霜白,沉默地在旁陪伴。
她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见米哈伊尔环抱双臂,闭着眼睛,发出轻轻的鼾声,显然是很疲惫了。
走夜路实在是很无聊,一发困就容易趴方向盘。白睨努力打起精神,会想起自己以前去托斯克洛德(Towsclod)旅游的经历。那是一片旅游业兴盛的乡村区域,村镇古老但设施齐全,石墙与蜂蜜色小屋错落分布,道路蜿蜒曲折;景区内有肥沃广袤的耕地,外有隐蔽环绕的山林,符合生存和发展的条件。
他们自然不抱托斯克洛德还没沦陷的希望,只想在周边找一个长期据点,比如一个位置偏僻的小农舍。
打了个哈欠,白睨用手梳了梳头皮,强打精神与生物钟抗争。小农舍还远没有影子,这儿到处是黑影,黑色的车开向黑色的地平线。她想到有一部末日电影讲的就是阴影会吞噬人类,黑夜越来越长,白天越来越短,影子窸窸窣窣地和人讲话[1]。
一比较,丧尸都变可爱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阵困意上涌。安全第一,白睨赶紧停下车,再一看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眯个十分钟或许能清醒点。想着,她定好闹钟,便头一低埋在了方向盘上。
意识迅速消失在第七街。
·
白睨的睡眠一直很浅。
梦里传来刮擦声,窸窸窣窣,吱吱沙沙,像是有人隔着磨砂纸在抓挠。她的眼皮动了动,耳中的声音逐渐清晰。
仿佛真的有人在车外。
猛地睁开眼睛,身子在座椅上弹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后视镜,才发现米哈伊尔也清醒了,正把耳朵贴在车窗上,目光与她在镜中短暂交汇。
窸窸窣窣。
吱吱沙沙。
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围着车缓慢移动……走两步,又停下,轻轻拍打或抓挠,然后再移开。
是在试探么?
看不清窗外的情况,白睨只能随着那物体在地面磨砂的细微声响,缓慢地转动头。
似乎停在了窗外。但她什么都没看到。
窸窸窣窣。
那东西又动了,沿着车头走去。
声音似乎消失了。
但谁也没有出声。空气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拉紧,紧绷得几乎要断裂。
“咚!”
一声闷响砸在车头,像什么东西猛地扑上来。白睨下意识一缩,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影子已如疾风掠过挡风玻璃,跳上他们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