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这样给他人做嫁衣,把母家受恩的机会让给毫无用处,仅仅占了血缘关系的旁人,薛太后又怎么会允许?
她,或者说薛家,投资今上,为的无非就是领了这份母家的情。
不能拱手让人,也不能与他人共享,任由他人分薄。
所以她在陛下登基后,主动提出把冯家人接进京,还赏赐了无数金银,这样一来,人人夸赞薛太后贤良仁德,陛下也得感激她宽容大度。
而后来,再找人引这个没什么见识本事的冯家舅舅去纸醉金迷的地方好好玩玩,他自然会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一旦发现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都有人兜着敬着,不会有任何代价,那么他干出来的事就会越来越荒唐。
直到最后,无人能忍。
圣上不一定不知道这一点。
但他明显并不想抬举冯家和冯家舅舅,所以他任由这一切发生,只是在冯家舅舅犯出更大的错,惹得天怒人怨无可挽回之前,先把他在一个节点上重重惩罚了。
他从此老实,旁人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仅从这一桩事上,京中无数明里暗里的波诡云谲便可见一斑。
各方势力各怀心思,误闯入其中的人便宛如棋子,被背后的手推动操纵着,无可躲避。
今上的位置坐得不是很容易。
当年他是平稳登基,没有任何理由处置其他兄弟,如今那些亲王们都在京中,各有势力,今上多年来也试图剪除他们的羽翼,但他们背后利益交织,没有那么容易。
就包括这次宝慈寺外土石滑坡,以及地龙翻身。
谢宜安清清楚楚知道外面又在流传着什么。
这一次,谣言指的不是薛太后。
而是今上。
有传闻,冯贵人之死,是他所为,他杀害生母,沽名钓誉,就是为了入薛太后的眼成为嫡子,顺利登基。
谢宜安还记得自己听到这传闻时,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主导的人太疯狂了。
稍有不慎,这件事,会让许多人掉脑袋。
若是从前,她会怀疑这是哪位亲王的手笔。
但从那天她在萧侯府所见所闻之后……
她怀疑,是信阳王。
陛下的亲弟弟,信阳王。
谢宜安靠在马车壁上,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不能让母亲和她陷在谢府这架将沉的马车上。
但是,她现在做不到。
谢家七姑娘可以为此奔走,但萧世子没有立场这么做。
现在,只能靠萧晏去做。
她能信任萧晏,依靠萧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