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PTSD（第2页）

走到窗口，护士小姐动作麻利地抽完了一管血，抽到第二管的时候，她抬头瞥见了什么，忍不住笑了，问：“你朋友晕血吗？”

卞时念坐在座子上，一手正被抽着血，另一只手腾出来捂着温念江的眼睛，他眼睛弯弯，点了点头：“是啊。”

两管血马上就抽完，轮到温念江了。

他尽力转移注意力，从护士小姐的护士帽到眼镜框到白褂子一路看下来，视线不受控地忽然一转，在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之后已经来不及了。

几十支试管一排排的罗列在那里，红到发黑的血一下占据了他整个视线，他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喊了一句：“赵叔叔！”

他喊得极快，喉咙像被什么压着，吐字不太清楚，护士小姐没有听清，但在一旁的卞时念却听得清清楚楚，猛地转头看他。

温念江也是微微一惊，低下了头，不敢看卞时念的表情。

护士小姐机械性地说：“把手伸出来。”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不管再怎么努力平静，却还是止不住地越抖越厉害，护士小姐按着他的手，严肃地说了一句：“别紧张。”

温念江点点头，连续做两轮深呼吸，心下一狠，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脸上立刻泛起血红的巴掌印，可见其力度之大，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来。

抽一上午血已经麻木的护士小姐露出惊异的表情。

温念江感受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手已经没那么抖了，下一秒，他眼睛被一只冰凉的手掌覆盖，胳膊也被按住，整个人被半包围起来，十分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像是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别怕。”

他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心跳也渐渐平稳。

护士小姐的技术很好，几乎没有痛感，眨眼间便抽完两管血，两人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让温念江平复下心情。

温念江不知道卞时念有没有听见那声“赵叔叔”，见卞时念神色如常，他才放心。

卞时念也冲他笑了笑，“空腹检查的项目做完了，去吃些东西吧。”

“好。”

两人要了两杯咖啡，挑了两块不带奶油的面包，对付着吃下去，休息了十五分钟，接着去做剩余的检查。

等做完全部项目，已经到下午了，温念江饥肠辘辘，眼神都黯淡了。

“去吃饭吧，我订了一处很好吃的法餐。”卞时念说。

温念江提了提精神，现在哪怕给他一碗白粥都能写出3000字赞美它的作文来，紧忙说：“好，我们快走吧。”

两人从医院转移到餐厅，进了包间，卞时念把菜单递给温念江，“看看，想吃点什么？”

温念江看也没看，道：“你点吧，我什么都吃得下。”说完，咕咚咕咚喝两大杯温水。

卞时念便自顾自点了一堆，看他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温念江摁住菜单，劝道：“够了，吃不了那么多。”

“这家餐厅有周家的股份，放开了吃就行。”

“那也要适量。”温念江从菜单背面那张招牌菜的大图获得两个信息，一是菜量，二是价格。

心想：那一口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竟然要800多？那螃蟹吃美元长大的？

他打量起房间，这价格估计把装修费也算里了。

卞时念杂七杂八点了一堆，把菜单递回到经理手上，伸出两根手指，“双份。”

温念江小声说：“剩下多浪费啊。”他说着，抬头看了经理一眼。

经理脸上挂着非常标准的笑容，温念江也回了一个笑容，略显尴尬。

卞时念道：“放心，不会浪费。”接着对经理说：“就这些。”

“好的周总，有什么需要可以摁铃呼唤我们。”经理拿上菜单退了出去。

卞时念解释道：“没想到在医院耽误这么久，本来打算一起吃烛光晚餐的。”

“没关系，改天我们什么都不做，再来吃一次，今天多少有些狼狈了。”

卞时念低头轻笑，“好。”

上菜很快，两人一起开动，温念江埋头吃了半天，一抬眼见卞时念吃得慢条斯理的，他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不是变斯文了，是他吃得太快，已经七八分饱了。

他不再吃荤菜，开始吃沙拉解腻，视线落在右上角那一盘精致的小蛋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