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342章 谜团（第2页）

“你要去吗？”他终于问。

她望着他，眼中含泪：“我想知道我是谁。但我更怕，一旦知道了，会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这一切。”

“不会。”他握住她的手，“血缘可以决定出身，但不能决定归属。你是谁的女儿，不如你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更重要。”

她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三日后，裴聿丞亲自安排护卫，备好马车，送她南下。他不随行，因朝廷近日边境告急，北狄蠢蠢欲动，他必须坐镇京师调度兵马。但他派出了最精锐的暗卫十人，沿途保护，并约定每五日传一次平安信。

临行前夜，裴小少爷抱着她不肯撒手：“娘亲，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会天天写信给你，写一百封！”

“傻孩子。”她笑着擦去他的眼泪，“我才走几个月，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要好好练字，等我回来考你。”

“那你答应我，不准看别的叔叔！”他嘟着嘴，“就算有亲哥哥，也不准喜欢别人超过爹爹！”

她忍俊不禁，搂紧他：“我答应你，心里的位置早就满了，谁都挤不进去。”

第二日拂晓，马车启程。她掀开车帘回望，只见裴聿丞立于门前石阶之上，一身玄甲未卸，目光沉静如海。晨风吹动他鬓边银丝，那一瞬，她忽然读懂了他眼中的孤独与坚守。

这一别，不只是寻根之旅，更是对她信念的考验。

一路南行，山川变换。过了长江，烟雨朦胧，柳岸花堤。抵达青崖书院那日，正值暮春，杜鹃如火，漫山遍野。

她依信中所言，走到书院后山一间竹屋前，轻叩三声，低声吟道：“风吹雪落千山尽，一夜江河入梦来。”

屋内沉默良久。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名白衣男子立于门前，面容清癯，眉目间与她竟有七分相似。他手中握着一支紫竹箫，指节泛白，似已等待多年。

“你来了。”他嗓音沙哑，“我每年春天都吹这首曲子，盼你能听见。”

她怔住。那曲调，竟是她幼时常在梦中听到的摇篮曲。

“你是……我哥哥？”

他点头，眼中有泪光闪动：“我叫萧景渊。父亲临终前告诉我，我有个妹妹，被人带走，生死不明。母亲临死前攥着这块玉佩，说‘若她活着，必会归来’。”

他取出另一块玉佩，正是完整的“云归鹤还”四字铭文。原来，这玉佩本是一对，象征家族团圆。

兄妹相认，抱头痛哭。

当晚，萧景渊讲述往事：他们的父亲是前朝太子，政变之夜被奸臣所害，母妃携一双儿女逃出宫外，藏身民间。几年后身份暴露，追兵杀至，母亲为保兄妹二人，将她托付给旧部属下??正是苏夫人的贴身侍女林氏，而自己引开敌手，投井自尽。父亲也在那夜重伤不治。

“我们本该一同赴死。”萧景渊哽咽，“可母亲说，只要还有一个孩子活着，萧氏的魂就不灭。”

苏舒窈泪流满面。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天生畏火、怕黑、惧密闭空间??那是深埋于血脉中的创伤记忆，是那一夜烈焰焚宫、亲人惨死的烙印。

“那你为何不早来找我？”她问。

“我不能。”他苦笑，“前朝余脉人人自危，一旦现身，便是灭门之祸。更何况，我听说你被宁家收养，过得安稳，何必再将你拖入漩涡？直到近年风声渐松，我才敢留下线索，盼你能循迹而来。”

她凝视着他苍老的面容，知他这些年活得何等艰难。

“现在不同了。”她轻声道，“我有了家，有了丈夫与孩子，也有了立足之地。我可以护你，就像你一直守护着我们的名字一样。”

半月后，她带萧景渊北上归京。

裴聿丞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他并未因对方身份特殊而疏离，反而执礼甚恭：“贤兄养育我妻半生，恩同再造，当受我一拜。”

萧景渊慌忙避开：“将军折杀我也！我不过一介草民，何德何能？”

“你有的。”裴聿丞直视他双眼，“你给了她血缘的真相，而我，会给她永恒的归属。”

众人动容。

回府当日，裴小少爷冲上来抱住苏舒窈腿欢呼：“娘亲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变成南方的仙女不回来了！”

看见萧景渊，他又好奇地打量：“这位叔叔长得好像你哦！”

苏舒窈蹲下笑道：“他是舅舅，是你娘亲的亲哥哥。以后你要喊他一声‘舅父’，知道吗？”

“舅父好！”裴阿戟脆生生行礼，惹得满堂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