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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4页)

“叔德啊,这几株杨树有些年头了……”杨广的言辞中荡漾着极度的愉悦。

“啊,是啊……”面对眼前凭空生出、绿绸为叶的杨树,李渊一时罔知所措,他大概也猜到这是两个孩子有心所为,便想努力挤出几句阿谀之词。

他暗瞩虞世基,心想若论巧言令色的功力,他恐怕竭蹶而趋也赶不上这位金紫光禄大夫。若不趁此机缘顺着杨广的话题表一番忠心,岂不浪费了几株佳木与大好时机。

“陛下。”李世民急趋上前,搀扶李渊,“容臣斗胆直言,我父亲想是见了旧物,又念及母亲。臣恐父亲失态,涕泪交流,陛下能否容臣代父亲回禀?”

“这是当然。”杨广也留意到李渊瘁容不消。

初时在宫中值宿忙碌,他无暇思念亡妻,而今回到府中,自然睹物伤怀。

陈宣华、陈婤与吴绛仙香消玉殒那阵子,杨广确实也不愿提起仙都宫、迷楼这些字眼。

这也算是表兄弟之间为数不多的玄照共鸣。

“好吧。”杨广竭力展示自己体恤臣下,宽容大度的一面,“你替唐公说。孩子,你名叫……”

“世民,李世民。”

长孙青璟不禁咋舌。李世民几乎整个秋天都在洛阳,在紫微宫,在杨广面前。以他跳脱的性格,是如何做到让杨广几乎不记得他的?

她想起父亲长孙晟常与子侄辈吹嘘自己十八岁时,与还是丞相的先帝一见如故,两人只聊了几句周、齐、突厥形势,先帝便拉着长孙晟的手连连称许,嘱他恪勤匪懈,以待后用。这可谓君臣相得的一场佳话。

而今这君王不记得臣子名姓的奇闻到底是李世民貌寝形陋、文不称笔、武不挂弓导致的,还是杨广藻镜失照造成的呢?

一股不平志气涌上长孙青璟的心头。她自始至终不曾怀疑丈夫文武之才不如父亲——这大概是一个十四岁女孩最后的倔强。

“哦,朕想起来了。你父亲用《晏子春秋》里头的话给你起的名……”杨广打断了长孙青璟的思绪。

“正是,父母冀臣如晏平仲为‘齐之世民’一般,成为隋之世民,隋之卿相。”

众人便一起笑了起来,就连一直沉着脸的宇文皛也露出了轻蔑讥诮的神色。

杨广胁息累欷,不能自制,虚拊李渊肩头道:“叔德啊叔德,你这个次子世民——这次朕没记错,是次子吧——虽说满嘴没遮拦,一开口就是想当宰相,但也不失坦诚可爱……”

长孙青璟闻言也只能在心中轩渠笑悦:“他在十一岁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骗子!誖谩之徒!”——

作者有话说:洛阳大舞台

二凤阿谀技术的人生巅峰在此,也止步于此了,青璟暗中观察,准备妥帖,也会有疏漏。

二广色厉内荏,虞世基投其所好,李渊见招拆招。

南阳和宇文士及此时是属于世俗意义上的神仙眷属

河内与宇文皛属于同床异梦的一对装饰品

萧后是最倒霉的一个,遇见了大厦将倾却无法挽回。

群像,就是作者的大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洗具和承载灵感的器皿……

第63章巧对

李世民一番对“世民”二字的解读令杨广解颐而笑。

毕竟,被阿谀谄媚环绕的皇帝有时也需要一点无伤大雅的坦率任真调剂心情。

“那你说说,这杨树上以绸缎为叶可是出自朕的机杼?照着宫中和通远市的彩树所扎系?”

在所有人都觉得眼前少年只要开口称“是”便可引得皇帝开怀,何乐不为?谁都料想不到李世民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全是。”

李渊已经开始扶额装累,盘算着怎么向皇帝谢罪自保;长孙青璟抱怨着丈夫为什么就不能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虞世基心中暗笑唐公这种循墙而走,莫敢触鳞的勋贵怎么会教出如此坦荡无惧的公子来;宇文皛确是极其期待这个曾经羞辱过自己的、自诩正人君子的狂妄之徒君前失次,酿成大错……

杨广此时兴致正浓,便要探个究竟:“我听你解释。”

“我父母都爱杨树,我从小就见到他们春日里在树下对弈……”这句话,好似一把钝刀,立时割疼了在场的人心,“母亲说过,谢太傅与王右军就在杨树下对弈,她极爱这些风至摇枝,棋子坠落,神色不动的林下风流人物。父亲则简单得多,他单是喜欢春日里杨树速生速长,枝繁t叶茂,荫蔽满庭。秋风扫过,疏叶萧萧,如王事鞅掌,召唤他饮马边塞。父亲在涿郡督粮时,母亲教我陛下的‘杨叶始萧萧,马嘶思故坰’,如今她故去了,父亲形单影只,眼前唯有梁简文帝所说‘疏杨影里寒’。我害怕他睹物思人,又恐他见到还未抽条的杨树更加伤心,所以干脆学着陛下的妙策,将杨树以绿绸饰之——既希望母亲在天之灵能够看到,也希望父亲不至于那么伤心。”

低等的阿谀,大致就是表露自己如何忠于国家。

中等的阿谀,无非就是剖白家人如何在皇帝感召下尽瘁事国。

最高等的阿谀,大概就是这种不着一字,却令人感觉唐公举家尽心竭力以奉社稷,儿女情长又英雄气壮的沥陈。

——话又说回来,如果事为实,情为真,无非就是换了一棵树,似乎也算不上多么严重的谄媚。

杨广愣怔在原地,似乎被杨树垂地的谶纬与自己伟大的诗篇感动得魂悸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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