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
老三从小身体很差,时臣隐约记得自己上初中的时候,自己是住宿生,并不经常回家。但在周末回家的数次里,爸妈经常都不在家。
——大概是抱着老三去医院了。
唯有一个小小的时眠,孤零零地被丢在家里。
时眠不爱开灯。
他通常都会安静地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
坐在沙发上。
坐在黑暗里。
默默地发着呆。
有一次,时臣回家拿东西。
空旷冷清的客厅里,时眠突然叫住了他:“哥,我想养只狗。”
时臣愣了一下,不解:“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时眠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我同学养了。”
时臣挠了下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好像是挺喜欢毛绒绒的。他也就没多想,只是直耿耿地回应道:“不可能的,爸妈怎么会同意?”
小弟弟的体质很敏。感。
如果家里多一只小动物,可能小弟弟就会过敏生病。
所以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会儿的时臣,才十二三岁,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自然也就没有意识到,在他这么断然回绝的态度里,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隐晦的残忍。
时眠低下头:“……哦。”
他妥协了。
再一次的。
后来时眠没有再提及过养狗的事。
而时臣自己忙于学业,也很快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
医生劝导道:“病人治疗期间,家人的支持是很重要的。你们还是要多在意他的心理状况。”
“我知道了。”
时臣迟疑开口。
回去就买条狗。
*
“嘎吱。”
门开了,时眠被护士引着走出来。
陆灼脸上挂起笑,语调戏谑中带着点散漫:“放心吧,我和你哥还没打起来……”
话音骤止。
时眠的眼神有点空茫,听到声音后,他甚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虚虚地聚焦到他的脸上,反应迟钝地开口:“你说什么?”
陆灼笑意顿时收敛。
他从护士手里接过了时眠,领着人往走廊的窗台边站了站。
秋冬的风带着冷意,簌簌卷落了红枫的叶子。红枫还占据着秋色的大片画幅,树杈上仍是一团团深红,像遗落在凡间的火焰灼灼燃烧,但在烈火之下,腊梅的花苞已经逐渐圆满,悄无声息地藏在火红的颜色下蓄势待发。
新的季节很快就要来到。
时眠以视线一寸寸感知着世界的真实,眼中的茫然缓慢消退。
陆灼思考状:“下次我们再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