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想起了梦境。
他应激地跳下来,气息不平地喘着,眼睛死死盯着床上。
他伸手拿住了被子的小小一角,手背上的青筋狠狠隆起,但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着,像是万分犹豫,又像是已经站在悬崖边,只需要看一眼,他就能跌得粉身碎骨。
他像是极怕打开下面的“潘多拉魔盒”。
好半晌,时眠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掀开——
……
“嗡——”
晚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崖边,几辆改装跑车的引擎声划破夜晚山间的寂静。
陆灼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打,银灰色跑车便灵活地绕过弯道,车身紧紧贴着崖边,看似距离护栏只剩下了头发丝一般的空隙。但他并未减速,反而在笑容里带出了一丝笃定,下一秒,车子划出流畅的弧线,完美过弯。
陆灼看了眼侧边的后视镜。
后方两辆跑车还在紧追不舍,车灯在弯道处像是交织成了流动的光网。
他淡淡一笑。
左手迅速换挡,右手稳住方向盘,跑车猛地提速。眼前是直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路面被划出两道浅浅的灰白色痕迹。
不过是须臾之间,那两辆车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草,牛逼!”
狐朋狗友的欢呼声,迎接着他的银灰色跑车冲过终点。
陆灼笑意未消,随手将皮质手套摘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拿出手机看了眼。原本是想看今晚的母亲大人有没有指示,但这一翻,却是将他全程冷峻的心跳,惊得狠狠狂飙——
时眠打过电话。
未接来电,十三个。
陆灼飞速回拨:“喂。”
刚开了个头,时眠惊慌中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就顺着夜风直溜溜地钻进了他的心口。
“陆。灼。”
他听起来委屈又崩溃。
陆灼微愣,嗓音跟着往下沉:“发生什么事了?”
时眠带着泪意:“我、我……”
陆灼的心像是无底洞,无止境地往下坠着,却迟迟落不到底。
他放缓了语气,哄道:“你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那口吻,就像是在哄幼儿园的三岁小孩子,就为了要骗走对方手里的糖一样。有两个朋友站得近,听到这话,还心说这是哪个恋爱脑,在这儿和女朋友腻歪呢?
一扭头。
直接对上了陆灼冰冷的死亡视线。
朋友:……
哈、哈哈。
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啊。
他们俩赶紧抬头赏月。
时眠支支吾吾,卡了半天,终于在他的诱哄下,心一铁,说出了口。
“我生了个孩子。”
时眠说。
陆灼觉得自己耳朵被风吹坏了:“你说你生了个什么?”
时眠强调:“孩子!”
陆灼:“谁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