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甘州时,他们顺道去永安县将在县城养伤的关荆接上了,关荆此次伤得严重,脱离危险后又休养了些天,好了许多,但仍然不能出力。大家就将他放在了马车上。
他活过来后性格倒还一点未变,依旧开朗,路上不停同祝明悦聊天。还说祝明悦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他,自己没被砍死也被踩死了。
他不怕死,就怕死得窝囊,被踩死他定是不甘心的,多亏了有祝明悦,让他逃脱了成为山匪脚下亡魂的命运。
还说一定要报答他,祝明悦看他现如今这弱不禁风的身体,都不忍心说话打击他,只能安慰他好好养伤,痊愈了再说。
商队这次特意绕过了原先遭遇山匪的马岭,选了段远道。这一出就耽误了他们近一天时间,于是回程便比去汲州要晚上一天,幸而途中顺利,没有遇到什么糟心事。
只是不巧地下了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两三天,还好祝明悦对自己的体质有自知之明,爱护得很,这次竟没有生病。
大半个月后,商队终于到了甘州境内。
王宗修站在城内畅快地笑:“还是甘州好啊!街上的热闹是真的,活人味儿也重。”
祝明悦瞥了他一眼,心中腹诽:这话说的忒难听了,汲州是热闹不起来不假,但大街上也不是死人啊。
“王大哥,我就先行离开了。此趟多有麻烦,若不嫌弃,届时可以带兄弟们去我们镇上,我在镇上经营着一家饺子铺,还算有些名气,你们来可以敞开了吃,我请客。”
王宗修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你帮了咱们大忙呢!”如若不是祝明悦那把火烧得及时,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逃出马岭,那些货物就更是别想带走了。
不过感激归感激,带兄弟白嫖一顿饭的诱惑力还是太大,他实在无法拒绝,笑呵呵道:“一定一定,咱们兄弟的饭量你这一路也是知道的,到时候别嫌弃哈!”
祝明悦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厚脸皮,觉得好笑:“放心,定让你们吃饱吃撑。”
就此两人道别,祝明悦先是去了趟镇上的铺子。
实话说,半分不担忧那是假的,贺安和小翠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比他还小呢!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包裹刚进街,就看到自己铺子门口的客人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很是红火,他心中便踏实了许多。
走近后又觉得不对,他好像听到了稚嫩的少年声在喊什么送菜打折诸如此类的话。
什么鬼?他脚步加快了几分,听的也越发清楚。
声音是小翠那弟弟的声音,正操着一口公鸭嗓喊:“今日本店消费满二百文送一份油炸丸子或饺子,满三百文则销价一成。”
祝明悦震惊了,他只是出门不到两个月时间,这铺子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呀!”小翠他弟突然惊叫一声,和他对视上,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喊他,而是撒腿回铺子里喊人去了。
不消片刻,贺安气喘吁吁地迎上来,手上还攥着慌忙之中忘记放下的账本子。
“掌柜的,你可终于回来了。”贺安看着站在他面前毫发无伤的祝明悦眼眶发热险些落泪,四十多天呐,他日日心惊胆战,生怕祝明悦在路上又或是汲州出了好歹。
“我回来了,”祝明悦笑了笑还当他面原地转了一圈,“我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
贺安欣慰道:“这一路吃得很好吧?掌柜的腮帮子都圆了。”
祝明悦惊恐万分,当场想摸脸,苦于手上全是东西,只能妥协:“进去说。”
他外出的这些天,铺子里早已形成了分工明确,大家各司其职虽然忙碌但有条不紊。
贺安负责收款算账,小翠招待客人,他弟就在门口充当大喇叭迎客,三个厨师把后厨挤得满满当当,里面也是忙得热火朝天的。祝明悦放下行李想帮忙,发现自己已然挤不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打烊,几人才闲下来,三个厨师从后厨各端出一盘菜放到饭桌上。小翠他弟欢呼道:“终于能吃饭了。”
小翠拍掉他弟刚拿起的筷子看向祝明悦:“掌柜的应当还没吃饭吧,将就着用点吧!”
祝明悦定睛一看,道理他都懂,但这未免也太将就了吧!
他嘴角抽了抽:“你们就吃这个?”
三个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大厨居然没端出一盘好菜,焉了吧唧的青菜叶子,那边边角角估摸着是泛黄了被择了下来,总之透着一股不太新鲜的样子。
同样的菜叶子还炒了两盘,剩下一道是炸过了火候的肉丸子做的汤,黑黢黢的上面依旧飘着青菜。
他甚至不理解小翠他弟在欢呼雀跃个什么劲儿。
年纪最大的后厨老张憨厚热情地同他解释:“这两道菜看起来一样,味道不同的嘞!”
祝明悦无情揭穿:“什么味道取决于最后一位客人点的是什么菜,对吗?”
“嘿嘿,客人点的菜油都挺大,锅上沾了那么多油,不用就浪费了。”
祝明悦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你们不会为了省油不洗锅吧!”
三人连忙摆手:“掌柜的别误会,我们只自己吃是这样,给客人炒菜锅都洗得干干净净,不洗锅味道就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