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条微信像三颗定时的哑弹,静静躺在我的通知栏里。
我没敢回。甚至连手指悬在屏幕上都觉得烫,我太难了。
不过好在,林语盈的那只脚收回去了。
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致,或者说,刚才那一番试探只是她无聊时的消遣。
她把iPad的声音调大了一格,综艺节目里夸张的罐头笑声在宿舍里回荡,强行把空气中那股黏稠的暧昧冲淡了几分。
苏馨桐也没再发消息。
那条关于“借杯子”的惊悚请求,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她重新拉开了床帘,安静地坐在床上看书,背脊挺得很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圣洁又不可侵犯,只有偶尔翻书时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端倪。
顾长歌依然在看她的书,连姿势都没变过,仿佛那条“晚上来我床边”的命令不是她发的,而是一个系统自动生成的推送。
整个下午,宿舍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正常”:没有挑逗,没有眼泪,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
就像……就像我们真的是四个普普通通、关系稍微有点僵硬的室友,但是这种“正常”……让我毛骨悚然。
我想逃出去透透气,哪怕是去图书馆发呆也好。但我刚站起来,顾长歌翻书的手就停住了。
“去哪?”她头也不抬。
“图……图书馆。”我结巴了一下。
“晚饭前回来。”她声音平淡,“今天把你加进轮班,你倒垃圾。”
“……好。”我如蒙大赦,抓起书包就跑。
但我没想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晚饭是分开吃的。我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宿舍里各忙各的了。
垃圾桶已经满了,不仅有她们的外卖盒、快递包装,还有……那个黑色的袋子。
那个装着我逝去的TOMAX大魔王、装着苏馨桐“秘密”的黑色袋子,依然在最底下压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倒?”林语盈正对着镜子敷面膜,从镜子里瞥了我一眼,语气嫌弃:“臭死了,快点拿走。”
她语气自然得就像在使唤一个普通的男佣,完全没有了中午那种暗搓搓的勾引。
我深吸一口气,弯腰提起垃圾袋。
那一瞬间,我感觉苏馨桐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后背上。但我没回头,提着袋子快步走出了宿舍。
站在楼下垃圾站前,我脚步顿住,迟疑了许久。
指尖捏住袋口轻轻掀开,我的TOMAX大魔王就静静蜷缩在里面——杯口凝着一缕未干的潮湿,像极了挂在边缘的泪痕。
恍惚间,竟像听见它带着哽咽的低语:“往日种种温存,你当真一丝都不记得了吗……”
带着你的往日种种吃大份去吧。
我把那个沉甸甸的袋子扔进巨大的绿色垃圾桶里。
“咚。”
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只要把这个东西扔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就真的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杯子可以扔,但心里的那个洞,已经被捅开了。
晚上23:00。
顾长歌定的“新规矩”生效了。
“熄灯。”随着她一声令下,林语盈极其不情愿地关掉了平板,嘟囔了一句“暴君”,然后爬上了床。
苏馨桐早就躺下了,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我关了大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黑暗重新笼罩了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