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谡稍稍退离,柔声道:“看着我。”
段令闻眼睫轻颤,乖巧地睁开了眼睛。
“将手放上来。”景谡又道。
段令闻双手好像不听使唤一样,懵懂问道:“放哪?”
景谡低笑一声,而后微微侧开,在他耳旁道:“平时放在哪,现在就放在哪。”
段令闻耳尖“轰”的一下通红,而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虚虚地搂上他的脖颈。
“我们继续……”景谡耐心地一步步教着,“我饮酒,你便斟酒;我落座,你便坐在我怀中;我与人交谈,你不必多看,只需要看着我即可。”
景谡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段令闻的下颌,声音温柔得像是蛊惑:“现在,吻我。”
段令闻神色迟疑了片刻,毕竟船舱口处还有其他人,可若不想露馅,就不能扭捏。
他微微仰起头,缓慢凑近,先是轻轻贴在落在景谡的唇角,碰了一下,又退离。
景谡没有说话,只是在耐心地等待着。
段令闻微微启唇,唇瓣再次贴近,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想着景谡对他做过的……
他含住景谡的下唇,小心翼翼地轻吮,舌尖微探,只一碰便退离。他的动作很慢,像一个极其认真、却又不得章法的好学子。
这毫无技巧、全凭本能的吻,却比任何娴熟的挑逗让景谡起了反应。景谡顺势搂住他的腰肢,纱衣下温热的肌肤隔着薄薄布料传来,让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良久,段令闻呼吸变得急促,他才稍稍退开,唇瓣泛着水光,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景谡的眸色深沉,几乎要将人吞噬。
“可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被取悦后的慵懒和难以满足的喑哑,“闻闻,学得很快。”
他并未就此满足,手指轻轻捏住段令闻的下颌,指腹摩挲着那柔软湿润的下唇,他低语着:“只是,还差一点。”
话音落地,景谡便覆上了他的唇。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吻,而是带着灼热温度与强势占有欲的攻掠,仿佛要将他拆吞入腹。
段令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原本就有些发软的腿更是彻底失了力气,只能紧紧依靠在景谡的怀抱里,仰着头承受着。
空气变得滚烫,黏腻的水声在船舱内响起。
船舱内伪装成水手和伙计的士卒,早已眼观鼻、鼻观心,要么死死盯着脚下的船板,要么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水流,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瞎子,个个绷紧了身体,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而在隔间里,阿侬扒着门缝,只看见两人贴得极近,和听到奇怪的声音,他歪了歪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令闻哥哥在做什么?”
话音落地,旁边伸来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阿侬回头,正对上郭韧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郭韧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不等阿侬反应,郭韧便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胳膊,半拉半拖地往船尾走去。
直到远离了那间舱室,郭韧才松开手,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阿侬,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儿跟我装傻?段令闻和将军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阿侬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想看看令闻哥哥要不要帮忙而已。”
“不需要。”郭韧冷硬道。
阿侬“哦”了一声,随即百无聊赖地坐在地板上。
郭韧靠在一旁的柱子,他从靴子上掏出匕首,又找了一块磨刀石,一个人静静地将那匕首磨得更加锋利一些。
阿侬有模学样,也学着他的样子,安静地磨着随身匕首。但他的性子是那种坐不住的,他抬头看向郭韧,开口问道:“郭队正,你是哪里的人啊?”
空气安静了片刻。
郭韧沉默良久,久到阿侬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他突然开口:“兰陵。”
“哦……”阿侬拉长了语调,“我之前乞讨时,听说书先生说起过这个地方,说什么兰陵多美人……”
说着,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看来,那说书先生说得还真没错。”
郭韧面色僵硬,没有接话。
阿侬将匕首放好,而后半靠在一旁,又开口道:“听说这次行动很危险,很有可能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人了,不怕死,那你呢?”
“死了。”郭韧依旧面无表情。
“营中好多人也都一样,都没有了家人。”阿侬缓缓站起身来,笑着道:“不过令闻哥哥说了,以后,我们就是家人,日月同照,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