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还钱。”
“……”
陈律和她说:“小兰家那块拆了,赔偿都谈完了,时间可过得真快呀。”
“……什么?”
“你不知道?快拆到红浪巷了——嚯,拆了!”
“你们那块拆了,都成废墟了,”陈律把手机支给梨嵘月看,“房东没给你打电话啊。”
“不过你也没什么要搬的,人都走了还在乎这点东西吗。不知道赔多少,我估计得有这个数。”
梨嵘月看着围成的一圈警戒线,一时之间感慨万分,像是头一次看清周遭的建筑长什么样,熟悉感里夹杂着翻天覆地的陌生。
“明天高考吗?”
陈律默然,点了点头道:“应该吧。”
晚上别墅会有人送饭来,连他们洗手羹汤的功夫都免去了,陈律这几天乐得清闲,光和送饭的阿姨一起赢梨嵘月钱了。
饭桌上他看了眼梨嵘月说:“要不出去散散心吧。”
白天的废墟照还在脑中盘旋,梨嵘月末了摇了摇头,吃完饭上楼睡觉了。
深夜。
拆迁废墟的门口设了一个临时房间,警卫在里面打鼾,天气渐热,梨嵘月身着紫红色透明雪纺衬衫,和黑夜逐渐融为了一体。
原来的建筑设计,回环往复的羊肠小道此刻都暴露在月光之下,毫无章法。不论多潮湿的瓦砖,多糙砺的木板,夹杂铸造了多狭小逼仄不见光的阴湿环境——现在都解放了。
梨嵘月在找她们家解放的那几块砖,潮有信之前买来专门修葺房屋漏雨撞风的,和别家的不一样,只要找到了她就能顺杆摸爬找到房子西南角——那块有一个潮有信的第一次得的奖杯。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驱使她来到一摊废墟中,踢开了一块砖,扒开了一块板。
她很轻松就已经翻到了一块软枕,奖状就在枕边,她伸手去捞——
突然一束强光在背后亮起!
巨大光圈将她照得无所遁形,巡警吼道:“做的什么?讲一万遍不能进,二次坍塌可能性很大,当耳旁风啊!出来出来!”
“就快就快——大哥我马上!”她零零总总清点,终于拿到,背过手去扭过身来,讨好地掏出一根烟,笑着着说:“麻烦你了同志,主要——”
梨嵘月一边面对着强光,哒哒踩着碎块就下来了,光影变换角度,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了——顺着电筒灯光过去,保安服老头背后,站着挺立的潮有信,一错不错地眼神锁在她身上。
哐的一身——手一滑,背后的奖杯松掉了。
紧接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她转过身去,警卫见状立马吼道:“往哪里去!不要命了是吧!”
警卫拿着警棍驱赶她,气得恨不得砸上去,哪有这样的人?
警卫拉开警戒线,挥着棒子,没好气地赶她出去,梨嵘月却僵住了。
保安服老头怒了:“三请四请嘛,去派出所好了!”
说毕恶狠狠地撇了她一眼。
梨嵘月已经听不清大爷在讲什么了,也不记得怎么走出来的了,直到人在眼前的那刻她才缓过来,很快镇静下来,思索下来的结果也只是觉得大概率不会怎样,说到底她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于是腆着脸上去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小信你也在啊?有什么东西漏拿了吗?你先忙啊,我就先回去了。”
她看着潮有信的脸色越来越不对。
撒腿就跑,潮有信一把拽回她,用了极大的劲把她摁在怀里,梨嵘月几乎感觉到窒息。
经过这几天,她认真想过了,于是没有推开潮有信,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拍她后背——总归是母女她想,扯得如此难堪没有必要,自己也确实得罪了她,潮家千万要看在往日的恩情放过她呀。
就在她沉浸在这母慈女孝的氛围的时候,听见头顶上方凉薄的声音:“妈妈,你跑不掉了。”
咔哒一声,冰凉的手铐瞬时环合手腕,两手被迫并立在身后被锁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