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时挑剔吃穿,又自判不会泅水也不会爬树,但临到头,只要能活不死,她就肯全力一拼。
她的确没有任何身手,就算有张药以身托推,又有铁镣缠枝借力,她还是在枝干上几次滑坠,待上顶冠时,那身单薄的囚衣已被割得七零八碎。她顾不得周身伤口渗血,眯起眼睛朝树下看去,轻道:“追上来了吗?”
张药低头,眼见将才他们藏身的灌从已是火光一片,再一回头,见玉霖已经试着力气朝城墙上攀去,还没待他出声,人已踩在了城墙边沿。
“下面那是……悬梯吗?我看不太清。”
“是。”
“张药踩着枝干,几步跨上城墙,“那是我昨夜留下的,只够一个人顺下,你踩稳了,先下去。”
“行。”
张药半个身子悬在悬梯外,替玉霖稳住随风晃荡的梯身,玉霖的手指使不上力,只能借着镣铐缠住梯绳,一梯一梯地往下踩。然而她眼神确实太差,悬梯又晃得厉害,下到一半时,忽地一脚踩空。
“玉霖!”
玉霖死死缠住梯绳,抬头对张药道:“不行,太晃了……”
“你等一下。”
张药正试图想办法下去,却梯下传来一阵人声:“快来帮忙,把悬梯稳住。”
玉霖低头,见墙下有人举来几盏灯火,更有数人上前拽住了摇摇晃晃地梯尾,帮她稳住了梯身,她不知这些人的底细,下意识地就想往上爬,却听梯下有人道:“姑娘别怕,我们不会害人,姑娘离地不过几丈了,我们在下面帮你稳着梯,你仔细慢一点,千万别踩空咯!”
“好……”
玉霖竭力稳住身子,抬腿竭力勾住梯身,终是将脚踩回了梯绳上。
梯身稳定了很多,玉霖顺利地落了地,待她站稳,她才看清了这些替她扶梯的人。为首的是一个苍发老者,一身粗麻,短褐不全,而他身后的众人,也尽年近四旬之人,没有女子,全是男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瘦得令人心痛。玉霖正要开口,却见张药从悬梯上一跃而下,正落在她面前,一把寒刃出鞘,挡开了众人。
“往后退。”
众人纷纷惊恐地朝后退去,那老者忙道:“别,我们如今几乎靠一口水吊着命,哪里还有力气伤人,况且我们受人之托,若见有人护一囚衣女入墙,定要庇护……”
玉霖闻言,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一身狼狈的自己,转话道:“你们不是太子府的人,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
身前张药冷道:“他们是判了流刑充军的囚犯。”
玉霖一听,忙向众人侧面看去,张药则用刀抵住那老者的脸,冷道:“侧脸。”
老者并未反抗,顺服地侧过了头,借着火光,玉霖看见了他脸上的黥面的刺印。
“我们是当年巡盐官官船上的船工……”
玉霖心中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