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三个人的视线汇聚到一处。
三花千金不知从哪叼来一整块鳕鱼冻干,腥香的气味勾引得小崽子四处乱窜,将刚顶开的房门再度撞上。
褚吟几秒钟前不自觉往前了一步,眼下站着的位置很容易正中她那颗漂亮的脑袋。
然而,料想中应该碰撞上来的门却在距离她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视线不由自主往下移动——
一只非常匀称、指节修长的手,稳稳地抵在了门板上。那手背皮肤下的青筋微微虬起,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也阻止了门扉的反弹。
褚吟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向上攀移。
嵇承越不知何时已从球桌旁瞬移到了门口,动作快到几乎无声无息。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挡住了室内过于刺眼的光线。
此刻,他正垂眸看她。
她抬头迎着他的视线。
最终,是她先败下阵来。
她仓促地垂下眼睫,声音轻如羽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你早。”嵇承越言简意赅。
说完,他便松开了抵着门的手,不再看她,转身走回去,重新拿起球杆。
一直在旁围观的褚岷,先是看看他姐僵在门口的身影,接着又看看他姐夫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背影,抓了抓头发,不由出声缓和气氛,“姐那个你要不要也来打一杆?”
褚吟站在原地,目光飞快地从嵇承越毫无波澜的侧脸上移开。
她有好多话想要说。
比如问问他下午去了哪儿。
或者问问他眼睛怎么了。
再比如,还在生气吗。
末了,褚吟吞咽了下,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轻松的笑。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他明显抗拒的状态下再进一步,“不了,你们玩吧。我就是下来看看。”
说罢,她迅速转身,任由那扇被嵇承越拦下过的门在身后重重阖上。
褚吟快步跑上楼梯,回到那间空旷清冷的主卧套房。
小几上的汤盅还在冒着热气,她没碰那汤,径直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汐山园精心打理的后花园,夜色深沉,只有几盏地灯勾勒出花木的轮廓。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方才在楼下桌球房门口的那些画面。
褚吟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恰好落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那里,一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在壁灯下折射着细碎的光。这是他们的婚戒,而嵇承越
她清晰记得,他刚刚用来抵门的是左手。
那只手上,本该戴着戒指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他什么时候摘掉的?
他摘掉戒指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桌球房内。
褚岷再也忍不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我刚才可是在帮你们。”
“用不着。”嵇承越背对着他,正俯身调整着台面上的一颗球。
褚岷简直要跳脚,“你可别后悔,我姐难得主动低头一次。”
嵇承越终于直起身,拿起旁边的巧粉,慢悠悠擦拭着球杆的皮头。他没有回头,语气里却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她还会再回来。”
话音将落未落。
咔哒——
门把手被轻轻拧动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桌球房里异常清晰。
褚岷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