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承越就站在卧室门口,身形高大,堵住了从外边透进来的所有光线。他手里端着一杯水,姿态随意,一步步走近。
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坐到床边,冰凉的指尖猝然触碰到她的唇角,轻轻揩过。
褚吟像被烫到一般躲闪,后脑勺撞上松软的枕头,发出一声闷响。她顺着他的目光,瞧向他刚用来擦拭的那根手指,上面沾着一点半透明、未干涸的痕迹,是她不知何时无意识流下的涎水。
嵇承越垂着眼眸,那点湿润似乎让他觉得有趣,“你大清早这是在回味什么?”
褚吟心一咯噔,脸上全是被抓包后的慌乱。她飞快别开脸,视线无处安放,“少自作多情了。我我我我就是饿了。”
“饿了?”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笑意不达眼底,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她当即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他那句话模棱两可,根本没明确指出是什么,她的行为跟不打自招根本没区别。
嵇承越笑容不变,沉默着抬腿离开床面,转身朝外走。
这闲散漠然的姿态,加重了褚吟的羞耻感。
她一副受到了刺激的表情,猛然从床上弹起来,叉腰冲他吼:“喂!你别自己瞎脑补,睡觉流口水难道不正常吗?你歧视我?”
倏地,嵇承越驻足。
他斜她一眼,忍俊不禁,“宝贝,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褚吟垂眼一看,脑中嗡的一声。
晨曦的微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不着寸缕的曲线。昨晚在洗手间折腾一通,她被嵇承越用浴巾裹着送回了卧室,几乎是倒头就睡,根本来不及换衣服,此刻完全是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嵇承越的视野里。
她赶忙缩回去,手忙脚乱地扯过凌乱的薄被,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刚才被羞愤冲昏了头,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声“宝贝”既亲昵又令人心头发紧,让她狂跳的心脏快要挣脱胸腔。
褚吟眼睛滴溜溜转着,反省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太纵容嵇承越了。
急火攻心时口无遮拦是她的过错,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必须得因此处处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吧?
想到这里,她故作淡定,说:“瞎叫什么?谁谁是你宝贝?”
“哦,你不是。”嵇承越尾音拖得有点长。
褚吟愣了下,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她本来还等着他跟以前一样跟自己拌两句嘴,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接话。
她闷闷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几乎遮住整张脸。
这什么情况?
莫非她也是受虐狂?
褚吟暗自咬了下唇,心里那点不痛快还没散去,又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床沿微微一沉,她猜是嵇承越凑了过来。
“你不闷么?”他的声音就在头顶。
褚吟没吭声,反而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就在她憋得脸颊发烫,快要忍不住换气时,被子忽然被轻轻掀开一角,带着凉意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视野也跟着豁然开朗,嵇承越的脸就在眼前。
他微微倾着身,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是说饿?这早饭还吃不吃了?老婆。”
哇,这人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现在她没法反驳了。
她确实是他的老婆-
汐山园的早餐难得聚这么多人,长餐桌前挤得满满当当。
小姑正眉飞色舞地讲着牌桌上的趣事,挥舞的筷子差点扫到旁边表妹卢渺的牛奶杯。
爷爷试图维持秩序,清嗓子的声音顿时淹没在一片嘈杂里。
褚吟洗漱完下楼,刚走到餐厅门口就被这幅热闹的景象惊得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