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中午在咖啡馆里,在他的逼问下,那带着委屈和愤怒的爆发。
她现在或许已经不再记得具体是哪些人,但那件事留下的感受——被戏弄、被孤立、被嘲笑的感觉,一定深深地刻在了她的潜意识里,让她对“他的初中同学”这个群体,本能地产生了抵触和排斥。
而他,却在她伤痕所在的地方,无知无觉地反复试探。
车子很快驶入锦耀的地下车库,代菡和郑允之非常有眼力见,道完别,便迅速钻进了自己的车,一溜烟开走了,将静谧的空间彻底留给他们。
嵇承越小心地将褚吟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走进公寓,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
他没有开大灯,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抱着她径直走向卧室,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为她换上舒适的睡裙,盖好被子。
整个过程,褚吟只是含糊地呓语了一声,并没有清醒。
嵇承越坐在床边,在朦胧的夜色里,缓缓俯下身,将一个比羽毛还要轻柔的吻,印在她微蹙的眉心上。
“对不起。”
他压低声音,“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嵇承越知道,这句道歉迟到了太久太久。
或许她早已不再在意,或许那段记忆已经被时光模糊。
但他无法释怀。
他必须做点什么。
三五秒后,他轻轻起身,走到客厅。
拿出手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方卓的声音清醒而专业,“老板?”
嵇承越站在落地窗前,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有两件事,你马上去办。”
“第一,查两个人。林薇,曲珊。是我的初中同学,家里应该都是做建材生意的。查清楚她们家族企业主要的合作方、资金链状况,以及所有能查到的税务、经营上的问题。”
他报出的,正是今晚在休息室里高谈阔论的那两个女人的名字。
方卓在那头迅速记录着,没有询问任何缘由,只沉声应道:“明白。”
“第二,”嵇承越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锋芒,“以SIM集团的名义,向京市几大商会和与我们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发一份内部通告。内容很简单,SIM及所有关联企业,从即日起,终止与林、曲两家名下所有公司及关联企业的任何形式合作。并且,在商业范围内,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与这两家有密切往来的企业,出现在SIM未来的合作伙伴名单上。”
这番话,平静无波,却等同于直接宣判了那两家企业在京市高端商业圈子的死刑。以SIM如今的影响力和嵇承越的人脉,这份通告的威力,足以让那两家本就不算顶尖的企业,迅速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方卓在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依旧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更加恭谨地回应:“是,老板。我立刻去办。”
“尽快。”嵇承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他不需要解释原因,方卓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他只需要执行。
做完这一切,嵇承越依旧站在窗前,久久未动。
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怒火,并未因这个决定而完全平息。
这种商业上的打压,对于当年那场恶作剧而言,或许有些小题大做,甚至显得睚眦必报。
但他不在乎。
他嵇承越,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
他护短,且记仇。
尤其是,当他在意的人受到伤害时,他更是不介意用任何手段,让施加伤害的人付出代价。
这不仅仅是为了替当年的褚吟出气。
更是为了告慰那个曾经因他而受伤的女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嵇承越收敛起所有外泄的情绪,转过身。
褚吟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站在卧室门口,身上还穿着睡觉时的真丝吊带裙,裸露的肩臂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莹白的光泽。
“你怎么还不睡?”她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软糯,疑惑地看着他,“站在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