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月关求见。”
“进来。”
林欣收敛心神,将方才一瞬的恍惚压下,迅速理了理略显单薄的寝衣襟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至过于失仪。
门开,月关一袭绣金菊纹长袍步入,在床前三步外停下。
他凤眼微垂,目光如常带着审慎,快速扫过林欣苍白却已恢复清明的脸。
“看来霜禾的医术依旧精湛,殿下气色已好了许多。”
他声音平缓,听不出太多情绪,唯有末尾几字稍稍放缓。
“可还有何处不适?”
“已无大碍,劳长老记挂。”
林欣的回答简短,带着初愈后的些许虚弱,但姿态已自然许多。
“那便好。”
月关微微颔首。
“既如此,请殿下稍作整理,随我去觐见冕下。冕下在书房等候。”
冕下……书房……
这几个字如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林欣心底蓦然激起涟漪。
终于要……单独面见她了。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胸口那股熟悉的灼热与悸动险些压过伤后的虚软。
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面上却未泄露分毫。
“是。请长老稍候。”
月关不再多言,躬身一礼,便退至门外等候,举止规矩得不带半分逾越。
门扉合拢,林欣深吸一口气,掀被下床。
动作间牵动了未愈的伤口,带来细密的刺痛,她却恍若未觉,只以最快的速度换上早已备好的一身月白色简洁劲装,将长发以发带利落束起。
镜中映出的少女脸色仍白,眼神却已凝如寒潭,深处隐约跳动着两簇幽焰。
“长老,久等了。”
她推门而出,声线平稳。
月关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眼前的少女洗去了昏迷时的脆弱,一身利落装扮勾勒出纤细却挺直的轮廓,苍白的脸上唯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沉静之下似有暗流汹涌。
他收回视线,侧身引路:
“殿下请随我来。”
这是林欣第一次如此清晰、清醒地行走在教皇殿的内部。
长廊幽深,两侧高大的拱窗将天光滤成一道道光柱,映在光可鉴人的墨玉地面上。
墙壁上悬挂的巨幅油画描绘着武魂殿历代伟业与神迹,在静谧中散发着无声的威压。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紫罗兰,越往深处,那气息越是清晰凛冽,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正在靠近那个气息的主人。
她的心跳,在这寂静而威严的行走中,不受控制地,逐渐与某种深埋的渴望同频。
脚步声在空旷廊间回响,每一步,都像踏在绷紧的弦上。
“殿下,前方便是冕下的书房。您自行入内即可,属下告退。”
月关在廊道尽头停下,侧身垂首,语气恭谨而疏离。
那扇紧闭的、高达丈余的深紫色鎏金木门就在眼前。
门扉厚重,其上浮雕的权杖与天使图案在廊灯下流转着暗沉的光泽,无声地昭示着门后之人的尊崇与威严。
林欣的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心脏在胸腔里擂动,声响大得几乎要溢出喉间。
她站在原地,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股骤然窜起的、混合着渴望、敬畏与一丝难以名状惶恐的悸动压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