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那片愈发令人窒息的调侃声浪中,他猛地转过身!
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了身上那件红绿羽织的剧烈翻飞,衣袂划破空气,发出“呼”的一声短促锐响。
他没有看任何人,视线死死地盯住自己脚前廊板上的木纹。嘴唇抿得紧紧的,失去了所有血色,下颌线绷得像即将断裂的弓弦,额角甚至隐隐有青筋浮现。
从喉咙最深处,他几乎是挤牙膏般,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沙哑,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冰冷的字:
“……无聊。”
话音未落,甚至不敢等任何人的反应,他便像是身后有十二鬼月全员追杀一般,几乎是逃离般地冲下了廊沿,消失在小径尽头,只留下一个仓促决绝的背影。
寂静持续了几秒。
随即,宇髄天元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哈哈,逃走了呢。真是……毫不华丽的狼狈啊。”
炼狱杏寿郎双手叉腰,摸着下巴,洪亮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与了然:“唔姆!反应如此激烈,看来是被完全说中了心事!”
蝴蝶忍优雅地呷了一口已经温凉适口的茶,紫眸微眯:“面颊与耳廓皮肤明显充血,喉结频繁滚动伴吞咽困难,言语功能短暂障碍,最终选择战斗逃避反应……数据非常典型,极具参考价值。”
甘露寺蜜璃依然捧着脸,沉浸在浪漫的想象里,周身仿佛飘起了粉红泡泡:“啊啊——连逃跑的背影都那么可爱!富冈先生真是太不坦率了!但是这种不坦率也好棒!”
而不远处的训练场上,几乎就在下一刻——
“轰!!!”
“唰——!!!”
“嘭!!!”
巨大而令人牙酸的挥刀破空声、刀刃斩入硬木的闷响、乃至某种仿佛要将空气也一并劈开的锐鸣,开始持续不断地回荡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训练都要凌厉持久,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躁动。
富冈义勇将所有的窘迫、慌乱,以及那团无法言喻也无法厘清的灼热躁动,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手中的日轮刀上。
水之呼吸的招式依旧精准,轨迹依旧流畅。
但每一刀斩落的力道,都仿佛在试图斩断那些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调侃。
每一式衔接的爆发,都像是在逼迫自己过快的心跳和过热的血液尽快冷却下来。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队服,在背后洇开深色的痕迹。额前的黑发被打湿,黏在额角。肌肉开始发出疲惫的酸胀抗议,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
但他没有停。
直到夕阳西斜,直到那根新木桩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斩痕,他心中那团被众人点燃的乱麻,才被暂时强行压制了下去。
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木桩,和回荡在晚风中的、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小剧场·翌日清晨)
隐部队成员C(气喘吁吁冲进后勤部):“报、报告!水柱大人他……他昨天下午加晚上,今天天没亮又开始了!那根新换的木桩,已经快要不行了!”
隐部队成员D(正在填写物资申请单,笔尖一顿,抬起头,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这次,要提前申请多少根备用?直接申请一季度的量吗?”
路过的蝴蝶忍(手持一份新的经费申请单,闻言停下脚步,笑容温柔璀璨):“不必如此麻烦哦。”
她将手中的单据优雅地递过去,“我已经估算好了损耗率。这笔费用,以及后续可能产生的相关费用,记在‘富冈义勇阁下情感管理特训项目’的私人经费栏下就好。记得,要单独列支,独立核算。”
她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轻柔的余音:
“毕竟,数据收集,也是需要成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