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的胡子好丑。”
她骂了王子一句,反正他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了又能怎样?
王子愣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
反倒是身旁的女王,她赶紧拉起米尔榭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转头笑着对王子解释着什么,大概是说她病好没好,脑子不清醒之类的鬼话。
王子露出了一副“我理解”的虚伪表情。
这时,他注意到了米尔榭手上缠着的纱布,立刻一脸焦急地向女王询问。
还没等女王编造理由,米尔榭刚想张嘴,女王惊恐地捂住了她的嘴,尴尬地向王子赔笑,然后不顾礼仪地快步拉着米尔榭走出了茶室。
最终,米尔榭被兔子侍女围绕着回到了寝室。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那个妆容精致却眼神空洞的玩偶,心中冷笑。
她早该想到的。从那些兔子们哭着捡起她的头发,到女王禁止她说话,这里的所有人,从仆从到统治者,他们爱的,供奉的,永远都是完美的霜歌公主格兰斯。
而至于这幅躯壳里原本的灵魂,根本没人担心。
这控制欲……女王应该改姓揍敌客,她暗暗咬牙。
刚吐槽完,几个狼人侍卫进屋,他们手里端着那碗熟悉的汤药。
米尔榭刚想反抗,就被死死按住。意识消散前,她拼命挣扎,指甲划伤了侍卫的皮肤,温热粘稠的液体沾满了双手。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刺骨的寒风唤醒的。
她身处城堡的露天高塔之上,寒风呼啸着穿过镂空的塔楼,发出恐怖的哀嚎。天空中,几只巨大的乌鸦人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米尔榭低头,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裙,寒冷让人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味,这些浓烈的味道来自四周燃烧的怪异草堆。
一位人面鹿身,脖子上挂着奇异骨头项链的祭祀走到她面前。他手里拎着一个木桶,桶里装着某种暗红色的液体。
米尔榭还没反应过来,祭祀猛地抬手,湿热、粘稠的液体兜头而下,浓重的血腥味浸透衣物和头发。
一瞬间的温热过后,是更加刺骨的寒冷。
是血。
血和香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米尔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吐,但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石柱上,无法动弹。
一群身着白袍,带着面具的人开始围着她转圈,嘴里唱起肃穆而诡异的调子,内容不明,但她可以确认,这是一场驱邪仪式。
他们在驱逐附身在公主身上的恶魔。
仪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身上的血浆开始凝固,结成暗红色的冰渣。
米尔榭垂下眼,看着猩红的血滴到脚底未化的残雪上。冰冷让意识开始漂离,灵魂像是飘到了穹顶上,俯瞰着“格兰斯”的躯壳,看着那群愚昧的生物进行的这场荒诞的表演……
再次醒来,不知过去了多久。
女王正坐在床边,眼神焦灼,她伸手想触碰米尔榭的额头,米尔榭别开了脸。
她浑身发冷,头疼欲裂,嗓子肿胀,也是彻底发不出声音了。
没有念能力的身体居然如此脆弱……
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因为伊露维亚的制约。
深冬的雪似乎永无止境,为防止她再次跳楼,巨大的落地窗已经被封死了。她赤脚站在窗边,哈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她用指尖,在雾气上写下她自己的名字,然后再看着它缓缓消散,不留痕迹。
日子在沉默和煎熬中流逝。
退烧了,手上的伤口也结了痂。她摘下纱布的那天,女王握着她的手动作温柔,但在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疤时,女王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即被掩饰过去,仿佛那是什么不洁的印记。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
米尔榭拖着脚镣,寻遍了整个城堡的每个角落,走廊、庭院、偏厅、甚至是仆人的住所,没有库洛洛,一丝痕迹都没有。那个总是能从容掌控一切的男人,仿佛从未被卷入这场时空的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