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地下暗河（第2页）

下坠的过程仿佛无比漫长，又仿佛只是一瞬。

“噗通！哗啦——！”

没有预想中撞击坚硬地面的粉身碎骨，而是掉入了冰冷的、湍急的液体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呛了好几口水，鼻腔和喉咙火辣辣地疼。

水？地下河？！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浸透了防护服，与外部的高温形成剧烈的温差，让她浑身肌肉痉挛。水流湍急，裹挟着她和陈然，在黑暗中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她死死闭住气，拼命划动四肢，试图浮出水面。但水流太急，周围一片漆黑，根本辨不清方向。陈然在她旁边挣扎，两人被水流冲得时而撞上岩壁，时而擦过水底的尖锐岩石。

防护服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撞击，但疼痛依旧阵阵传来。林乔感到左臂一阵剧痛，可能撞伤了。

不能放弃！她强迫自己冷静，尽力调整呼吸（憋气），顺着水流的方向，尽量保持身体平衡，避免头部撞击。

也不知被冲了多久，就在她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是出口？！

水流速度骤然加快，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吸了过去！

“哗——！！”

两人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抛出了水面，重重地摔在了一片湿滑的、相对平坦的岩石上，又翻滚了好几米才停下来。

林乔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吐出口鼻中的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肺部火烧火燎，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左臂，动弹不得。

旁边传来陈然更加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声。

她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较大的地下洞穴，洞顶有缝隙透下微弱的天光（不是暗红色，而是更接近正常的白色？），照亮了洞穴的一部分。他们正躺在一条地下暗河的岸边，河水从身后的岩壁裂缝涌出，流经这个洞穴，又消失在另一侧的黑暗中。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水汽和淡淡的矿物味道，温度比外面低得多。

他们还活着！从高温炼狱掉进了冰冷的地下暗河，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

“咳咳……林乔……你没事吧？”陈然挣扎着爬过来，脸上又是水又是血（可能撞破了），声音沙哑。

“还……还好。”林乔喘着气，检查自己的伤势。左臂疑似脱臼或骨裂，剧痛。身上多处擦伤和淤青，但防护服主体完好，保住了大部分体温和防止了更严重的外伤。背包居然还在，虽然湿透了。脉冲步枪不见了，可能掉河里了，但地质锤还在腰间挂着。水壶也在。

陈然的情况也差不多，小腿伤口被水浸泡，可能需要重新处理，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防护背心有些破损，手枪居然奇迹般地还在枪套里没掉。

“这里……是哪里？”陈然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茫然道。

林乔摇摇头，拿出防水地图（幸好地图材质特殊，只是湿了，没烂）。对照目前的环境，完全对不上号。他们被暗河冲离了原本的路线，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

“先处理伤口，生火取暖。”林乔当机立断。这里温度低，浑身湿透，不及时处理会失温。

他们在洞穴里找到一些被水流冲上来的、相对干燥的朽木和地衣类植物。陈然用他那把多功能军刀费力地刮出一些木屑，林乔尝试用高温密封胶带配合地质锤敲击岩石溅出的火星（失败了），最后是陈然从防水袋里翻出了那半盒失效高温火柴中的两根——居然还有一根能勉强擦出一点微弱的火苗！

小心翼翼地引燃了最干燥的绒状地衣，再慢慢加上细小的木屑，一小堆珍贵的篝火终于燃了起来。

橘黄色的火焰驱散了洞穴的阴冷和黑暗，带来了温暖和一丝希望。

两人脱下湿透的外层衣物（里面还保留基础保暖层），靠近火堆烘烤，同时处理伤口。林乔忍着剧痛，在陈然的帮助下，用地质锤柄和绷带勉强固定了左臂（疑似脱臼，她不敢轻易复位）。陈然也重新清理包扎了小腿伤口。

喝了点水壶里幸存的水（水壶密封性极佳），吃了点被水泡软但还能吃的压缩口粮，两人靠在火堆旁的岩石上，疲惫得几乎立刻就要睡着。

但林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这里看似安全，但未知意味着危险。他们必须尽快确定方位，找到出路。

她仔细观察洞穴。透下天光的缝隙很小，无法攀爬。暗河是唯一的出入口，但逆流而上返回几乎不可能，顺流而下不知通向何处，可能更危险。

“休息两小时，恢复体力，然后我们沿着暗河往下游探索。”林乔对昏昏欲睡的陈然说，“注意保持警惕。”

陈然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林乔也闭上眼睛，但精神保持半清醒状态，认知锚点缓缓运转，同时倾听着洞穴内除了水流和篝火噼啪声外的任何异响。

地下世界，黑暗，未知。

但至少，他们暂时逃离了地表那无尽的灼热和致命的灰烬风暴。

倒计时：90:12:44。

生存，就是不断地在绝境中寻找那一线生机。这一次，暗河给了他们喘息之机。但下一次，幸运还会降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