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笑了。
当夜开仓,凑了两百石,豆类杂粮另算。
四百余石粟米,千余斤干粮,几十车豆麦,两天内陆续运回营地。
李秀宁全程跟车。最后一趟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马三宝在营门接应。他一早就安排好了。新粮入库,分三仓存放,每仓两人守,进出登记名字、时间、数量。他自己坐在账房,算盘打得噼啪响。
柴绍在校场集合了所有队官。
“告诉下面的人,”他站在高台上说,“昨天你们喝稀汤,今天公主亲自把粮扛回来了。娘子军不怕饿,也不靠抢。我们靠的是百姓信我们!”
底下一片安静。
有人低头,有人握拳。
“从今早起,每人早晚各一碗稠粥,午间一顿干饭。伤兵加蛋,哨卒加肉。马三宝说了,账本公开,谁克扣,他第一个剁了谁的手。”
人群开始躁动。
一个老兵喊:“我们愿随公主死战!”
“我们也愿!”
“死战!死战!”
呼声传到伙房那边。
李秀宁正站在灶前。她掀开锅盖看了看。米粒沉底,汤不太稠,但能见米。她点点头。
“明天加一瓢水。”她说,“后天再减。”
炊事兵应声记下。
她又走到分粮口,看士兵排队领饭。每个人都拿到一碗,端着走时低头看,发现米粒在晃。
没人说话,但脚步稳了。
傍晚,马三宝把新账本送到她案上。
“入库四百二十三石六斗,干饼一千三百斤,豆类五十七车。”他念,“已按《三日配给表》分配,首日消耗预估为十二石,剩余足够支撑十六天。”
李秀宁翻了一页。
“你手肿了。”
马三宝把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事,算得多,歇会就好。”
“去擦点药。”
“嗯。”
他没走。
“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吗?”他忽然说,“那时我们刚成军,连帐篷都不够。有个小兵半夜冻哭了,你说‘谁再哭,就让他站岗’,结果你自己披着大氅在哨台站了一宿。”
李秀宁没抬头。
“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硬撑。”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你是真的不怕苦,也不让别人认命。”
她放下笔。
“我不是为了让他们感动才这么做。”
“我知道。”他说,“但他们会因为你这么做,愿意跟你拼命。”
外面传来脚步声。
柴绍进来,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