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带着读书人一样的清隽秀气,手掌心也泛着青春的活力红润,季羡屿神情恍惚了一瞬,脑海浮现出刚刚的画面。
高大的梧桐树下,少男少女像一对暧昧又不知羞耻的情侣搂抱在人群中,众人给他们投去的蔑视的,打量的视线,少男也完全不在意,只是低着头,眼里喊着恶心的甜腻,手指有一些没一下地抚摸着少女的发丝。
少女蓬松黝黑的长发在他手指中流泻而下,就和她一样,柔软地依附在少男的身旁般,毫无攻击力。
与在他家时的行为动作,大相径庭。
季羡屿眼神蓦地冷了几分,他握住南斐递过来的挑衅一般的手掌,轻轻地握了握,很快就收了回来。
语气也很轻:“南家少爷这段时间宴会倒是很少去,确实好久不见。”
“季先生叫我名字就好了,或者叫我小斐也行。”南斐将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像是没看见季羡屿从兜里抽出西装巾擦手的行为,嘴角的笑意依旧昂然:“我不大喜欢参加那些没有意义的宴会,比起和一群用金钱衡量价值的商人虚以为蛇,我更喜欢待在干净纯洁的地方,和喜欢的人相处。”
他说着,眼神望向角落的某处。
角落里,少女正在和旁边的女生在说些什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连眼睛都如同一轮弯弯的月牙。
他的视线犹如实质般投到少女脸上时,少女也抬起头来回望看向他,嘴角的笑意不变,举起手里的零食袋朝着他挥了挥,像是要说些什么。她的注意力总是不那么集中,只是看了他三五秒,又看向他对面的男人。
带着惊讶的神情,她原本松懈的状态在对上男人时变得有几分拘谨,礼貌地对着男人点头问好后,将头又埋了回去,继续和身旁的女生交流。
仅仅是十来秒的动作,南斐嘴角的笑意像倒下的弯月,愈发上扬愉悦,可站在副校长另一侧的男人顷刻间气息变得如在冰窖,冷得窒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向副校长,阴冷的眼神像是要将副校长杀死一样。
副校长不自觉抖紧身子,挤出一个笑:“季总,时间差不多,台上请?”他现在极度后悔向季羡屿介绍什么杰出校友了。
季羡屿‘嗯’了一声,不再看向两人,抬脚往演讲台上走去。
有种莫名其妙的怨气此时在他大脑里充斥着,让他无法注意周围的情况,腿刚往台阶上迈去一步,某种零件松动的声音在某处响起,伴随着身后助理传来的焦灼声。
“季总小心——”
“哐当——”
巨型吊灯从天花板掉落,径直往他头顶上砸去,好在身后的人攥着了他的衣袖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一瞬间,吊灯划过他的大腿,砸向了地面。
由于巨大的冲击力,吊灯在地面溅起波浪似的玻璃渣,一块巨大的玻璃碎片直直插-进了他大腿里。
演讲厅在此时掀起了大大小小的尖叫声与喧嚣声,一旁的副校长连忙拿起讲台的话筒缓解着学生们紧绷的情绪,试图将混乱的秩序拨正回来。
嘈杂,混乱,刺痛在季羡屿身上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网,可他无暇顾及,他转过头,看向抓住他衣袖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浅粉色的吊带裙,肩上是白色的针织开衫,攥住他衣袖的手腕伶仃清秀,挂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摘下的狗尾巴草环。
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似乎洋洋得意再说‘看吧,我又救你一命’的得意感,她对他腿上流出的血似乎更感兴趣,歪着脑袋在他大腿的位置看了又看,盯了又盯。
眼神在他脸上与腿上来回打转,有好奇也有惊叹。
季羡屿在此时才感到大腿传来的剧痛。
他身体蓦地一松,整个人往后倾倒而下,往九泠身上载去。
他的身量太高,像一座小山似的像身后的女人倾倒而去,女人来不及躲闪,只好搂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