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对话重复了几轮,聚会便在怀旧与微妙的比较中接近尾声。
回程车上,洪阳掏出手机,神秘兮兮地给我看一张照片:“喏,刚才王院士发来的。”
照片上的男子穿着合体的西装,戴着金丝无框眼镜,面容端正,眼神清澈睿智,透着学术人的严谨。
“徐敬,三十岁,我们学校破格提拔的教授。王院士爱才,连他终身大事都操心,让我们帮忙物色呢。”洪阳介绍道。
我端详着照片,客观评价:“单看照片,气质很正。”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洪阳忽然问。
我失笑:“只看照片能看出什么?”
洪阳点点头,收起手机,话题戛然而止。车内安静片刻,她望着窗外流逝的霓虹,语气带上些许怅然:“十年了,大家都变了……我也变了。”
她转过头,仔细看着我:“你倒是没怎么变。”
“你都为人师、为人妻、为人母了,身份多了,责任重了,自然会有变化。但内核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洪阳,这点没变。”我握了握她的手。
她闻言,脸上重新漾开笑容,神采奕奕。“帮他吗?”我问,这场聚会,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
“我做不了主,只能找机会提一句。”她有些无奈。
“这便够了,也是他所求的。”
次日,我跟着洪阳去了母校。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回来。我穿着纯白棉质长裙,外搭鹅黄色开衫,背着帆布袋,戴上黑框眼镜和口罩,混迹在学生中。
“这里一点都没变!”我深吸一口熟悉的空气,“你一会儿有课吗?我去听听?”
洪阳立刻摆手,一脸惊恐:“可别!你在下面坐着,我肯定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你去隔壁空教室或者校园里逛逛,等我下课。”
看她如临大敌,我只好点头。
送她进教室后,我误推了隔壁教室的门。里面竟在上课,而且鸦雀无声。我刚要退出,讲台上传来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同学,找个位置坐下,已经上课了。”
条件反射般,我脖子一缩,低着头溜到第一排空位坐下。同桌好心将课本往我这边挪了挪。这堂课我听得心惊胆战,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下课铃响,我随着人流出来,在洪阳教室外等候。
没等到洪阳,却见刚才上课的徐敬教授走了出来。我正要打招呼,洪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徐老师,您今天有课?接下来还有吗?”
“没有了。”他的声音比课堂上随和许多。
“我接下来还有课,麻烦您带她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洪阳指着我。
“行。”
“你去办公室等我。”洪阳对我说。
“好。”
去办公室的路上,我们沉默并行。洪阳的办公室里有几位老师在伏案工作。
和徐敬分别后,我坐在洪阳位置上,摘下口罩透气,又揉了揉被眼镜压疼的鼻梁,然后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校园,往事历历在目。
“洪阳?”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出现在门口。
我起身解释:“洪老师在上课。”
她打量我,和蔼地问:“你是?”
“我是任萱,这里毕业的,也是洪阳的朋友。”我请他坐下。
她摆摆手,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我也坐:“多大了?”
“三十三。”
“什么?我看你像二十出头。”她略显惊讶,随即又感兴趣地问,“结婚了吗?”
“没有。”
“王老师,您找我?”洪阳恰在此时回来了。
“没事,你伯父饺子馅拌多了,喊你中午回家吃饺子!带上你朋友一起,人多热闹!”
“好嘞!”洪阳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