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一壶温酒,一只玉杯。
王女青独坐案前,夜风吹动她宽大的衣袖,吹不散她眉宇间的凝重。
桓渊登上楼梯的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踏在夜的寂静里,沉重又清晰。他今日穿着玄色织金的锦袍,袖口领缘以赤线密绣走兽暗纹。腰间革带上,是一枚雕琢成虎首的墨玉带扣。一身悍气并未消减,反被华服衬得愈发厚重,威仪迫人。
他没有看酒,也没有看席,目光径直落在王女青身上。
楼阁中万物皆成虚影,唯她一人真实。
“那些人的小动作,我都处理了。”
他走到案前,在她对面坐下,高大的身躯带起一阵微凉的夜风。
“但他们心不死。你要何时动手?”
这话说得公事公办,与他拜帖上的理由别无二致。
王女青垂眸,“不急,急了会伤到自己。”
桓渊不予置评,伸手拿起酒壶,斟满玉杯,推到她面前。
王女青没有动。
“陛下不让我喝酒。我喝酒会闯祸。你就是想看我酒后失态。”
“那便不喝。”
桓渊没有任何劝酒的废话,抓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将空杯重重顿在案上。
随后他站起身,绕过桌案,缓步走到她身后。一双大手按住她的肩头,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料渗了进来,沉重得让她动弹不得。
“你是说,你当年对我做的事,只是酒后闯祸,酒后失态?”他声音低沉,按在她肩上的手并未刻意施力,但原本就惊人的指力已足以传递出清晰的威胁。
王女青身体微僵,“不是的,我并非为自己开脱,但我已经尽我所能道歉和弥补。我们还在合作,阿渊,请你以大局为重。”
“大局?”桓渊冷笑。原本按在她肩上的手顺势下滑,扣住了她的手腕,像镣铐一般收紧,“你若真心道歉,便发个誓,以陛下之名,永不回永都。”
“我必须回去!”王女青道。
桓渊手上力道陡增,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仰头正视自己,“为了皇位,还是为了旧爱?我告诉你,绝无可能!我生平最恨之人便是萧道陵!”
他盯着她,怒火毫不掩饰,“若是为皇位,我可以帮你。萧道陵能给你什么?一个连自己家族都掌控不了的废物。而我,能为你扫平天下。你知道该怎么选。”
王女青沉默不语。
桓渊也不恼,松开了对她下颌的钳制,“你还需要时间考虑。”他轻声道,手掌顺势下滑,带着几分甚至称得上温柔的错觉,却在触及她肩头的瞬间陡然重归禁锢,“也好。那就先跳支舞,我们的舞。”
话音未落,他的气息陡变为蓄势待发的锋利。
“昭阳舞,”他在她耳边低语,“是这样跳的么?”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就在他俯身的瞬间,王女青手肘凝聚全身力量,向后猛力撞击他胸腹间的软肋。然而,这足以让寻常甲士瞬间瘫软的一击撞在桓渊身上,如同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只发出一声沉闷钝响。
桓渊身形未晃,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硬生生受了这一击。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借着她这一撞的力道,行云流水般地扣住她的手腕,身形一转,将两人的位置调转。
天旋地转间,王女青已被他带入怀中。他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右臂强硬揽过她的腰肢,左手擒住她的手腕高举过头顶——
昭阳舞中最为刚猛的擎天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