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晃”的一声从床上坐起,眼前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相似又陌生,她感到自己脑子晕乎乎的,又倒头跌回了床上,伸手扯起有些粗糙的被褥盖过了头顶,妄想再睡一会。
难道是昨天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穿的太单薄了,被吹成风寒了?
不对,我昨天洗衣服了吗?我不是在。。。。。。
在做什么?
阿花的头更痛了,她抱着脑袋在床上滚了几圈,也没想起来昨天到底是在洗衣服还是做了其他的。
被褥被一把扯开,一道尖利的女声吓得她一哆嗦:“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我让你挑的水去哪了?嗯?我问你,水呢?水呢?”
五大三粗的女人说着说就顺手抽起床边的麻绳毫不留情地抽向床上的女孩。
女孩尖叫一声,马上爬起身,可怜地抓住女人的袖子,条件本能道:“娘,我错了,娘,我现在就去。”
女人这才丢下手里的麻绳,冷哼一声道:“都快嫁出去了,让你干点事你还不情愿,你这个赔钱货,生你不知道有什么用,哪里有你弟弟万分之一的好。”
女人摔门而出,阿花怔怔地坐在地上,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眶中溢出,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眼泪的咸让她终于回过来神。
她叫阿花,是偃建村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子,和其他人家一样,家里有个弟弟,家里很穷,不过还好她长得貌美,马上就要嫁给村里有钱商户的儿子做老婆了。说是嫁,实际上和卖也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她可看见爹娘坐在屋里,乐滋滋的数着手里的钱,薄薄的一沓,但对这个小村子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昂彩礼了。
爹娘乐得合不拢嘴,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她听见娘对爹说:“没想到杨阿花这个赔钱货居然值这么多钱,看来生她倒还有点用,至少阿强以后娶媳妇的钱不用愁了。”
杨阿花趴在屋外,她第一次听到娘夸她,不由得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她掰掰手指想算算自己到底值多少钱,却发现不认字的自己怎么也算不明白。
弟弟阿强正提着个鸟笼子悠闲地从外面回来,他漫不经心地哼着歌,笼中的小鸟色泽靓丽,叫声婉转,今天可是让他在学堂里得到了一堆艳羡的眼神。
阿花看见阿强,连忙笑盈盈地迎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鸟笼。
她讨好地问道:“阿强,你知道我的彩礼有多少钱吗?我怎么也算不明白。”
阿强眯起小小的眼睛瞥了她一眼,不客气道:“你管这么多干啥?反正钱也不是你的。”
阿花挠了挠头:“我能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钱,我高兴呢!”
而近日,距离爹娘同人家约定的成婚之日不过只有一天了,阿花跌坐在地上,难得的担心起了自己,为什么早上起来头那么痛,自己不会病了吧?如果别人嫌弃自己病了还嫁过去,会不会给爹娘带来麻烦啊?
阿花焦急地冲进院子:“娘,我好像病了,我要不要去看大夫啊,不然明日。。。。。。”
女人“呸”的向地上吐出一口浓痰,打断了她的讲话:“你少给我装!你就是不想干活吧,我养你这么大你壮的和头牛一样我能不知道?还想看大夫?你以为自己多金贵?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啊?”
阿花恹恹地闭了嘴,识相的不再多说,按照吩咐做起了家务事。
午饭时,阿花一家人难得吃了顿好的,桌上不同以往的寡淡,竟然多了道炒肉,阿花已经许久没见过油光了,看见那道炒肉只想伸筷子。
“儿子今天去学堂辛苦了,娘这肉就是特地炒给你吃的。”女人笑眯眯地夹起满满一块肉递到阿强碗里,眼看阿花也伸手去够,立马又凶狠的一筷子打在女孩的手背上:“你怎么好意思吃肉的,我让你吃了吗?”
女孩的手背上肿起两道明显的青痕,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埋头吃起了碗里的米饭。
“娘,你给我点钱,我要去买个鸟笼子,我看中了东集的一家,那笼子,你不知道,可漂亮喽,和我那鸟可般配了。”阿强挥舞着筷子,眉飞色舞地描述起了笼子,口水四溅在每盘菜里,阿花不动声色地抹去手背上的几滴口水,她早就习以为常弟弟这样跳脱的性格。
“行!娘的好儿子,你要什么娘都给你买!你待会就去我屋里床头柜里面自己拿钱吧!”
阿花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那里面放的好像是那户人家送来的彩礼,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自己赚的钱给家里人花再天经地义不过了。
阿花的一天并没有因为她明日就要出嫁而有什么改变,她仍旧像往日那样勤勤恳恳地做家务,收拾自己要带去夫家的物件。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夜深人静时分,她躺在床上,却迟迟难以陷入睡眠,总好像有另一段奇特的记忆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再多再多都抵不过瞌睡,她还是在疑惑与担忧中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次日天未亮,阿花就在昏昏沉沉中被拉起来洗漱更衣,好在她常常这个点去挑水,不过一会便适应了环境。
阿花穿上布料粗糙的红色嫁衣,像人偶娃娃一样让喜婆用廉价的胭脂在她秀丽的脸上涂涂抹抹,阿花被按部就班地抬上喜轿,
轿子一上一下的颠簸在路上,阿花盖着红盖头,只能听见外面小贩的叫卖声和吹锣打鼓的喧闹声。阿花心里很平静,隔壁的大姐姐几年前出嫁时和她说过,嫁人是每个女孩都要经历的事情。
大姐姐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她出嫁的时候很高兴,直到阿花平时和自己一样吃不到什么好东西,还悄悄地塞给她一包糖,阿花可开心了,她抱着糖跟在大姐姐的喜轿后面,把一颗又一颗的糖塞进嘴里,塞得腮帮子满满的,只有这样才能在回家前吃完所有糖,弟弟就不会哭着让她把糖给他了。
大姐姐的夫婿人很好,他们两个人都无父无母,但他却一直在照顾大姐姐,尽管两个人的穷的身无分文,他还是借钱让大姐姐像普通女子一样有了简单但不敷衍的婚宴。
阿花漫无目的的想着,直到喜轿落地,一只手掀起帘子递向她,阿花将手递了过去,顺从地被拉着走完了所有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