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那一眼,应当就是她见夏曦的最后一眼了——恰巧她此时开了这扇窗,或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但许明意心中也并没有什么太高兴的感觉。
当然,也并无同情在。
如夏曦这等出身得女孩子,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大多也有着许多身不由己之处,且即便只是女儿身,也并非就与朝堂权势之争全然没有关连。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反而肆意妄为,不顾家中荣辱利弊,那么,一旦被人利用,灰飞烟灭也不过是顷刻之事罢了。
所以,夏曦之事,也再次给她添了一份警醒。
今日夏曦会被兵部尚书府当作棋子拿来利用牺牲,明日或许便会换成她。
而祖父说过,在战场之上,想要保命,除了清醒的头脑之外,手里还需要有刀。
她现在便身处战场之上。
所以,这些皆要时刻谨记。
……
直到在府门前下马车时,夏曦都还在抱怨着:“能不能好好哄哄,听他哭了一路,吵得我耳朵都痛了。”
乳母一边拍着啼哭不止的孩子,一边应“是”。
薛氏从马车中走下来,将孩子接了过来,亲自抱在怀中,边耐心哄着边往府中行去。
夏曦看了自家母亲一眼。
总觉得母亲在抱二哥的这个孩子时,眼神总有些怪怪的……
“夫人,姑娘……”门房连忙迎上来,脸色复杂地道:“老爷等了姑娘许久了,姑娘快直接去偏厅吧。”
夏曦听得眉头皱起。
父亲在等她?
难道说……先前去催她回府,却支支吾吾不说为何的仆人,竟是父亲派去的?
可父亲找她做什么?,!
nbsp;“哪里不一样?”
“你不一样。”少年答得毫不迟疑。
她同所有人都不一样,甚至这所有人中也包括他自己。
许明意先是一怔,而后眼底便溢出了笑意,垂眸端起茶盏,垂下笑眼“哦”了一声,握着茶盏吃了一口茶。
原来是因为她,所以才有了例外啊。
吴恙看她一眼,似乎是怕她认为他行事冲动心智不成熟,少年人不愿被喜欢的姑娘看轻,便一反常态地多解释了一句:“我自也不会做出不顾大局之举。”
许明意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论起行事周全,她甚至根本是不如他的。
吴恙却觉得面前女孩子的态度散漫透着敷衍,不知怎地,一句“还不是怕你委屈——”便说出了口。
一旁的小七听得瞠目结舌。
公子……怎么还幽怨上了呢?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扮可怜大法”?
不得不说,这未免也太不公子了吧?
还有……公子是不是因为眼里只有许姑娘,所以忘了他还在这儿站着呢?
若是待会儿公子反应过来,为了颜面和尊严,会不会杀他灭口?
小七一时紧绷不已,想要默默退出去,却又根本不敢动——这世上有什么能叫人瞬间隐身的功夫吗?或者说,现在聋还来得及吗?
偏是此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吴恙没有回头,只道:“进来。”
门被推开,伙计拎着长嘴铜壶走了进来:“小的来给客官添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