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吧,尚且有伤在身,养好身子才能谈其它。”
占云竹应声“是”,却坚持着又向纪修行了一礼:“大人恩情,晚辈没齿难忘。”
纪修只是在心底冷笑。
没齿难忘?
他现在都想将对方的牙一颗颗敲掉!
在庆明帝的示意之下,两名太监上前将人扶起。
“草民现下已无大碍。”占云竹未有让内监扶着自己回榻上,而是道:“临福堂乃陛下居所,草民厚颜居于此处养伤,着实惶恐,还请陛下准草民回原本的住处歇养。”
闻得此言,纪修的眉头飞快地皱了皱。
这是怎么个意思?
竟还要回他院子里呆着?
将他利用了个彻彻底底,现下还要让他的人伺候着养伤?
纪婉悠的眼睛却顿时亮起。
庆明帝点头道:“如此也好,也省得你不自在。”
“多谢陛下。”占云竹犹豫了一瞬后,道:“草民还有一事想求陛下准允……”
“但说无妨。”
“草民自患失忆症至今,将自己原本的身份悉数忘却……待伤势稍愈,臣想立即赶回家中看望家中母亲,还望陛下恩准。”
纪修听得险些冷笑出声。
在他府上住了这么久,明知家中母亲病得快要不行了,也没见他提过想回去看看!
且想回去只管回去就是了,这种事也犯得上求皇上恩准?是去当官,又不是进宫当太监,没了自由身!
照这么说,喝口水放个屁是不是也要去求皇上准允!
纪修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个虚情假意,不惜将身边一切人和事皆要利用个遍的年轻人心机过分深沉。
而他此时才意识到,从当初向官府揭发夏晗,再有之后的投河之举……此人便已经在为了翻身之日做铺垫了!
撇清了嫌疑,又有了美名,可谓提早扫清了所有障碍隐患……
什么冲动投河,无颜苟活……全都是算计!,!
在下感激不尽。”
“都记起来了?呵呵,如此自是再好不过了。”纪修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庆明帝含笑点头。
他倒是从未见过如此朴实无华的演技。
但皆心知肚明的事情,只需过得去即可,也不必过分要求什么。
“那公子可记起自己原本的身份来历了?”相较之下,纪婉悠的演法便真实可信得多了。
“朕也正想问。”庆明帝看向占云竹,笑着道:“朕看你谈吐不俗,必是自幼饱读诗书,想必多半该是书香门第出身——”
“草民愧不敢当……”占云竹将眼睛垂下,却仿佛仍旧掩盖不住刻入骨中的羞惭之意,“草民乃罪人之子,草民的父亲,正是前吏部郎中占潜。”
庆明帝似有些意外。
“占潜?”他微微拧眉思索着道:“夏晗那件案子?”
“正是……”年轻人声音低而惭愧。
“那你便是占家公子占云竹了?”庆明帝道:“朕也曾听说过你的事情,当初你投河之事,可是惹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年轻人面上现出一丝苦涩笑意:“当初确是草民行事冲动了。”
庆明帝叹息一声:“据说你早便考取了秀才功名,是京中小有名气的才子人物,自幼便被许先生收作弟子。当初又敢站出来指认真相,可见人品纯直不阿,彼时怎就生出了轻生的念头?若当真丢了性命,岂不可惜?”
“当初家父犯下如此罪责,草民自认已是无颜面对世人与受害之人,只想将真相言明后,以死替家父谢罪……谁知天不遂人愿,草民投河而未死,且被纪尚书收留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