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祖父为何独独要将这样一只珠子给燕王殿下?”许明意有些好奇。
即便无关紧要,想来也该是有原因的吧。
“是一件旧事了。”镇国公回忆着道:“那时燕王年纪还小,十一二岁的样子,我随身戴有一手串,他追着向我讨要,我便同他说,他日后每打赢一场胜仗,我便给他一颗珠子——”
这本是随口一说,他后来都忘了,可那小子当了真还记在心上了,单独领兵打了第一场胜仗后,头一件事就是同他要珠子。
“这手串本是我自己在军营中闲来无事时穿的,珠子也大小长圆不一,大大小小总共有十八颗。”
镇国公看着孙女手中锦盒中的那一颗,道:“这是最后一颗了,本该在十八年前,他得胜归京时那次给他——”
但那年出了许多变故,他这颗珠子便也没给出去。
“兴许他也用不上了,但我近几年来总共是会莫名梦见此事,给出去,也算了结一桩心结了。”
听完这些,许明意点了点头:“孙女知道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只珠子,她将锦盒合上,收入了袖中。
而后,斟酌着问道:“孙女斗胆问祖父一句,如若需另立新主,祖父愿意追随燕王殿下吗?”
“燕王?”镇国公微微摇头:“他的性情,不见得会反。”
许明意沉默了一下。
可上一世,燕王确实反了。
“祖父先前除了交出兵权之外,也无其它想法,由此可见,再忠直的人,也会因为自己所在意的人和事,而有被逼急的那一日。”
她不知道上一世燕王造反的原因是什么,是皇位权势,还是另有缘故,但事实摆在那里,确实发生了。
她近几日,一直在思量此事。
想于乱世中存活下去,有时候选择比所谓实力更重要。
“现下的时局尚未明朗,燕王与各方势力是何心思也无从揣测。”镇国公道:“待我此次从东边回来之后,再根据时局做考量也不迟。”
时机尚不成熟,现下的局面,说什么都是空谈。
许明意点头。
她此时说这些,也并非就是让祖父做决定,如此大事,她自己也尚未有明确的想法,选择说出来不过是为了让祖父能够提早思量一二。
祖孙二人又长谈许久,直到月色染凉了轩窗。
……
转眼三日后,便到了镇国公出征之日。,!
,每名士兵也同样都有家人,若人人都只顾贪生怕死,那谁来冲锋陷阵——这是祖父同她说过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
“祖父让你不要担心,并非是没有理由的。”镇国公说道:“该提防的,祖父自会提防。但就此次战事而言,并称不上如何凶险——说不定那些丽族人听到老夫率兵而来,当即吓破了胆,不战便要求和了呢!”
听着老人故作得意之感的语气,许明意不禁莞尔道:“是啊,真说不定呢。”
见孙女总算笑了,老爷子眼底笑意更真切了些,继而说道:“祖父单独叫你留下,实则还有两样东西要交给你。”
许明意便看向老人。
“来——”镇国公向孙女招了招手。
许明意遂起身走了过去。
镇国公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孙女手中。
许明意接过定睛一看,不禁微微一惊:“祖父,这是……”
青铜虎符上刻有一道道字纹,而这原本威风凛凛的青虎的脖子上,系着一根打着平安结的红绳。
这平安结歪歪扭扭,手艺不可谓不拙劣。
而这手艺拙劣的平安结,似乎正是她十来岁年那年给祖父打的,之后祖父便一直系在许家军的兵符之上。
红绳此时被磨得已经要变成深暗的褐色,正如那只不知见证了多少次战事的虎符之上所留下的岁月痕迹。
不知上一世,这只兵符被祖父交到皇帝手中时,祖父有没有将红绳解下?
她想,祖父一定是解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