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有着一个危险而充满诱惑的念头……
借机扣下许启唯,迫其交出兵符!
或者……直接杀了!
夏廷贞显然亦有此意,方才之言便意在激怒。
都在等着,试探着那头猛兽究竟是否会亮出尖齿与利爪……
一张无形的大网仿佛已在拉近。
看着夏廷贞,镇国公面上皆是不忿:“不臣之心?我若有不臣之心,今日又岂敢只身进宫!”
而后,转回头面向皇帝:“十余万许家军,此时就守在京外各营之内,这一守便是近二十年……难道这都不足以表老臣的一片忠心吗!”
忠心……
庆明帝只觉得一股寒意顷刻间从头到脚贯穿全身。
让他如坠冰窟,却又诡异地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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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表忠心,还是在威胁?
十余万许家军……
这是在提醒他,早在进宫之前,便已安排好了一切吗?
庆明帝倏地露出笑意。
“朕自然是信国公的……”
他当然信。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煞神,岂会做不出鱼死网破之举……
迟早该死的人,杀且杀了,他贵为一国之君却没办法陪对方赌这样一场烂局……
“陛下肯信老臣就好。”镇国公继而道:“而臣之所以佩剑进宫,不为其它,只图自保而已——众所皆知,夏首辅乃手眼通天的人物,他若设法对老臣下死手,老臣只恐怕没有还手之力!只图有刀在手,尚可拼死一搏罢了!”
这话尖锐直接,矛头竟是直指夏廷贞。
夏廷贞当即皱眉,目色冷厉看向镇国公。
对方今日进宫之举处处都显蹊跷,竟一时叫他看不透这破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他定声道:“夏某不解国公何出此言——”
镇国公冷笑一声:“夏首辅当真不解吗?”
庆明帝眉心微皱,亦觉有几分雾里看花之感,暂时耐着性子,不动声色地道:“国公,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臣不认为会是误会。”镇国公肃容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先前在东元城内并非是病倒,而是被人下了毒!”,!
没有起伏,面色却透着一股叫人生怯的冷肃之感。
庆明帝看在眼中,嘴上只道:“原来如此,按说国公抱病在身,本不必急于赶路。对了,不知国公的身体现下如何了?可还有何不适之处?”
“多谢陛下关切,臣已无碍。”
庆明帝遂欣慰点头:“如此便好——”又兴致勃勃地道:“此番国公能平安归京,朕心甚安……朕今晚便于保和殿内为国公设下庆功宴,以贺国公丽族之战大胜而归!”
真要论起来,在如今这一众不顺之事中,赢了丽族,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至少可保东边数年安稳,亦有震慑众势力与安稳民心之用。
可偏偏打赢了这场仗的人、他的肉中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他倒甚至宁可此战落败,最好是让许启唯死于此役,叫世间再无许启唯此人,再无所谓战无不胜的‘许’家军……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余力去解决最大的隐患与威胁!
可偏偏变故频出,他现如今还不得不谨慎试探戒备,力求要先稳住这头危险的猛兽。
“庆功宴就不必了,如今大小战事不断,不宜为此等事铺张,臣当作表率。”镇国公说话间,双手将那圣旨捧起,直视着皇帝,道:“若陛下当真觉得臣尚有些许薄功,还请将此赐封臣家中孙女进宫为妃的旨意收回——”
庆明帝面上笑意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