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衣着凌乱、神色端肃,立于阶上,身后是烧红了半边的天空。
她浑然不惧,上前一步,厉声道:“三年前,湖广大水,沈家带着船队救民二百三十四人。”
“两年前,武昌、荆州、常德八府洪涝,沈家船队救民六百七十四人,赈济灾民四千八百余人。”
“一年半前,襄阳、江陵、枝江等六县大旱,米价暴涨至一石五两,沈家放粮一万石,平抑米价,活民无数。”
“一年前湖广尾子院堤、桑拓院、大兴院、柳水院等十四处垸田决堤,沈家开仓赈济灾民三千六百余人。”
每说一句,沈澜便进一步,场上也静一分。直至沈澜逼至王俸手下面前,寒光闪闪的枪头就抵在她心脏处。
沈澜却岿然不动,凄厉暴喝,嗓音嘶哑,几欲泣血。
“我沈家活民过万!你说我私藏贼寇,天理何在!!”
满街寂寂,再无半分人声,唯有风声猎猎,大火烧灼之下房倒梁塌,骇人的热浪映红了半边天空。
王俸等人一时为她气势所摄,半晌才回过神来,只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来人!”
这一声,如同油入沸水,似乎霎时惊动了满街的百姓。
“老贼该死!”
“杀了他!”
“杀了阉狗!”
一座大宅起火,冲天的烟焰足够半城看见。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于此,千万声不同的呼唤,渐渐的融合在一起。
“杀阉狗!杀阉狗!”
近万百姓围堵在街上,群情激愤,振臂高呼。其声如雷霆,其势如惊涛。
王俸也不过带了七八十人出来罢了,被近万人堵在这里,哪里还有胆量呢?只两股战战,慌忙下马,生怕被人打了去。
“快!快去找知府!找黎大用!快去啊!!”王俸惊惶失措,连连对着手下吩咐道。转过头去,又欲对着沈澜求饶。
沈澜站在阶上,望着王俸,轻蔑一笑。她的身前是寒光闪闪,足以刺穿心脏的长枪,身后是灼灼的热浪、火焰。
沈澜振臂高呼:“王俸此獠,假借陛下之名,纵火焚屋,诬陷良善,欺凌孤寡,肆意敛财!”
“今日不过是我沈家一人之祸,来日便是千万百姓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