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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火照地狱之屋第九幕(2 / 2)

“孙大人,来老夫府中有何贵干?!”

手中动作没有停下,孙秀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是即将报仇的快乐。

眼眸看向石崇,紧抿的嘴唇并没有开启,而是带上了一种志得意满的神情。

右手离开衣袍,手掌一翻一抖,一块火红色的方巾就展示在了绿珠的眼前,方巾的边角上用丝线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绿色春兰。

只一眼,绿珠的泪水就决堤而出,她踉跄地扑向眼前朝思暮想的东西,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被孙秀往后退的动作一扯,整个人扑倒在地,凌厉的园内山石立刻让雪白额头刻上了鲜红。

“绿珠!!!”

石崇惊呼一声,慌忙从湖心亭中急奔而下,向绿珠的方向扑过来。

无论如何,当年犯错的人是他,他怎么能让绿珠受此侮辱呢?

第五章真相

“绿珠!”

苍老焦急的声音再不能唤起绿珠丝毫关注,她似乎忘记了一切。

眼中只有孙秀手中的那一抹红艳之色。

顾不得疼痛,绿珠用力撑起身子,颤抖着声音问:“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眼眸中是无法言语的对过去的思念。

孙秀看到绿珠的样子,却并没有任何怜惜之意,他扯起嘴角冷笑一声,脸上居然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记起它了呢?我曾经的新娘!”

“什么?!”绿珠的眼眸瞬间睁大,震惊代替了她全部的情绪,甚至眼泪都一下子停留在了眼眶中不再滚落。

“你…你说什么?!!”她除了提问的力气,再也没有别的力量了。

此时,石崇已经奔跑过了与绿珠之间相隔的小拱桥,毕竟上了年纪,他感到一阵心悸,不得不停下扶着桥墩喘息。

石崇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及时将绿珠唤到身边,这样的话,他还能掌控局面。

一手直指孙秀,口中急喊着:“来人呐,把这个无耻小人给我轰出去!!!”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一个家丁也没有出现,站在园中的只有那个不停颤栗的看门人。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石崇紧捂着心口,大声询问,回答他的除了身后侍妾们不安地惊叫声,就只剩下风声和孙秀轻藐而又饱含仇恨的声音了。

“石大人,没有人会再帮你了,他们早已经被我带来的士兵拿下。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等到你把我失去的东西还回来的这一天。”

“不!不……”石崇感到心脏越来越脆弱,不禁弯下了腰,口中只有单调地,不可思议地惊愕之声。

不再去管石崇,孙秀回过头来看向绿珠,这个他朝思暮想爱着又恨着的女人。

走近一些,蹲下高高在上的身躯,孙秀伸出一根手指撩起绿珠线条柔美的下颚。

他仔细看着这张毫无瑕疵的脸,回味着过去彼此的誓言,心中的悲伤早已泛滥成灾,却被他执拗地认为那是仇恨和不屑。

“绿珠,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哈哈哈,也难怪,许多年前,你就忘了我,不是吗?”

绿珠心中的猜测在蔓延,但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只能缓缓摇着头,一双眼眸紧盯着孙秀另一只手中捏着的方巾。

发现绿珠目光所及,孙秀将红色方巾举到绿珠眼前,说:“记得它吗?当年,我为你买的礼物。”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绿珠的手颤抖得几乎撑不住身体,这句话让她仿若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在草棚之中的那一次相会。

也刹那记起了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少年的模样。

过去的记忆上

十年前的角山脚下

年少的绿珠正在一间破草棚焦急得等待着,她在等待她秘密的爱人,一个同样年轻的,生活落魄的少年。

那个少年有着迷人的眼眸,深邃,魅惑,黑瞳中仿佛闪耀着可以征服世界的光芒,永远都是那么自信满满。

绿珠最喜欢的就是那双眼睛了,在面前的时候永远也看不够。绿珠想着:‘不管怎么样,这次都要随他同行。’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绿珠不怕吃苦,她只怕少年突然不回来了。

一年前,绿珠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偶遇了少年,当时他浑身伤痕,似乎是被人殴打所致。

绿珠不忍他自生自灭,将少年藏在了她现在所在的破草棚中,并偷偷卖了家里仅有的两只鸡为他买来伤药。

为此,绿珠被母亲罚在家门外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她没有告诉少年,第二天依然一瘸一拐地给他送去粗茶淡饭。

少年问她腿怎么了?绿珠只是说上山采药的时候摔了一跤。

事实上,绿珠家很穷,几乎吃不饱饭,父亲多年前外出之后一直没有音讯,全靠母亲一人帮人缝补度日。

家里的两只鸡是母亲的性命,生的鸡蛋母亲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留给绿珠。

当母亲含着眼泪质问她的时候,绿珠的心其实很痛很痛,但是她咬着牙不说出原因,母亲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罚她跪在门外。

绿珠家里的房子也不比眼前的破草棚好多少,一共两间小小的茅草屋子,连个像样的院子也没有,养鸡的地方只是母亲用断树枝围的一小块门前空地。当天晚上,绿珠就一直跪在那里。跪得膝盖以下乌青乌青的。

后来,母亲心疼她,摸着绿珠乌青的膝盖又哭了好久,这一生,绿珠的母亲过得实在太苦了。

绿珠告诉母亲说:我以后一定会找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让您过上好日子。

母亲听到这句话,笑了,可是,她误会绿珠的意思了。

绿珠不是说要找一个能养得活她们的有钱人或者大官,绿珠的意思是要找一个真正有本事能够一辈子照顾她们的男人。

因为绿珠有一点恨父亲,父亲走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想到回来看她们母女一眼,母亲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少女,熬成了现在白发苍苍的模样,全都要怪无法实现诺言的父亲。

所以,绿珠不要不守承诺的男人,也不要没有用的男人。

可是,这个她救下的少年不同,绿珠从他的眼眸里可以看到未来,光明快乐幸福的未来。

所以,在少年伤好之后再一次来到破草棚见绿珠的时候,他们两个就约定了终身。

绿珠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少年,得到了一个永恒不变的承诺和少年灼灼坚定的眼神,义无反顾地信任从此开始。

当时,他们真的都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的。

就在绿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少年轻轻走了进来,他没有呼喊背对着自己的爱人,而是偷偷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红色的方巾在绿珠眼眸前一晃而过,绿珠马上回过头来,伸手就去枪,但是,少年比他更快,迅速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给我!”绿珠假装生气。

“我又没说是给你的。”故意调侃着,少年用心观察绿珠的脸色变化。

果然,绿珠真的不开心了,她别过头去,作势不理心上人。

今天的少年虽然依旧衣着破烂,但是人好像清爽了不少,绿珠觉得很奇怪。

生了一会儿气之后,绿珠憋不住了,少年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知道哄哄她。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绿珠忍不住问,好奇心让她漂亮的大眼眸在少年脸上停留。

“因为今天我要向一个人求婚,这个,就是买个她的礼物。”少年扬了扬手里的红色方巾。

绿珠心里一下子被什么刺了一下,少年刚才明明说不是买个自己的,那么……

看到绿珠不高兴了,少年不再逗弄她,而是微笑着,轻轻地把红色方巾盖上绿珠的头顶,然后隔着方巾吻了一下绿珠的额头。

“给你的,我发誓,这辈子,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真的吗?”绿珠破涕为笑,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眸,充满希翼地问。

不是她不能相信,而是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了,绿珠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蹦跳和雀跃。

“真的!跟我走吧,绿珠。”少年提出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但是这句话让绿珠又瞬间犹豫了:“可是母亲她……”

“绿珠,我们会回来的,我答应你,只要功成名就,我们就回来接你的母亲,我会当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孝顺她。”

少年保证的话语在绿珠耳边句句真实,她爱他,愿意相信她所有的话语。此刻,破草屋中呼呼吹入的寒风也让人温暖。

两个衣着破旧的年轻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们有说不完地悄悄话,枯黄的草叶,屋外属于寒季的野花和山下常年萦绕的薄薄雾霭都仿若在凝神倾听。

少年躺在绿珠的膝盖上,娓娓叙述着自己在外面世界见到的奇闻异事,听得娇小美丽的人儿不停绽放如花笑容。

许久之后,绿珠突然轻启红唇“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绿珠?”少年直起身子问。

“已经正午了,母亲该找我了。”绿珠有些慌张地回答。

少年双手把怀中的红巾递给绿珠,再次说:“好好保管,我今夜丑时初刻来接你,到时我们还在这里见面,一定要来,绿珠。”

“嗯,我会的。”乖顺温柔地点点头,绿珠对着爱人做出承若。

少年将恋恋不舍地绿珠带到茅草屋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然后说“那你去吧,我等你走远了再走。”

“好,你自己要小心。”说完,绿珠一步三回头朝家的方向而去……

——

独自站在河边的少年衣抉飘飘,破旧脏污的衣服掩盖不住他清朗潇洒的气质。少年一直望着河对岸绿珠所在的两间茅屋方向。他今天一定要带走绿珠,其实,自从见到绿珠的第一眼起,少年就有了拥有她的冲动。

绿珠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无法自拔。

在少年背对着看不到的远方,有一个人也在望着同样的方向,那是一个衣着豪华的富贵之人,他彼时已经富可敌国,他就是十年之前的石崇,当时,他已经年过50,要比现在有权势的多,在朝中为官多年。

石崇同样也没有注意到河边的少年,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将身体隐没在山岩后面,看着不知名美丽女子出现过的地方。

石崇是个极其贪恋女色之人,家中早已妻妾成群,可是,有钱有权的石崇并不满意,他总是借微服出访之名到各地去物色绝佳美女。

今天午后,他的车撵在路过绿珠家门前的时候,无意之中撇见了正偷偷回家的绿珠。

只一眼,石崇便已经无法自拔,踏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美艳姿色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如此一见倾心的时刻。

照着石崇以往的性格,他会立刻踏入绿珠家门。我手里的金钱或者眼下的权势,反正不管是什么方法,将绿珠带走。

可就在石崇想要踏下车撵的时候,莫名的犹豫袭上了他的心头,仿若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亵渎这个女子,此生此世,她将是你最好的伴侣。’

“伴侣?”石崇轻声咀嚼着这个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在跟随他的女人身上的词语,此刻突然浮现在脑海中,让他有一种陌生而又温暖的感觉,甚至还伴随着一点点不一样的情感。

石崇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还是清楚的,放下已经掀开的车帘,石崇吩咐车夫:“走吧!”

他的举动让车夫有点出乎意料,不过自然是不敢问的,很快,村民们眼中极少见到的富贵人的车马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第四章石崇的过往和金谷园的来历

回到府邸之后,石崇便坐不住了,他撇开一切公务,让管家去打听今天所遇女子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朝廷已经派人在催他回转了,石崇本想第二天一早就启程,但是现在,他舍不得走了,提起笔来,石崇要写一封回函给催他回京的官员,讲明继续逗留在关城角山镇的理由。

这里北邻长城,山峦迭起地势险峻,是山匪盗贼出没频繁的地方,所以石崇的理由非常好找。他在回函上写明此地盗贼猖獗,民不聊生,需假以时日劝善惩恶,故而自请治之。还希望侍中贾谧大人将自己的建议代为上书皇帝,批准他留滞此地三月,整顿吏治,安抚百姓。

回函写好之后,石崇自己复阅一遍,觉得无不妥之词,这才让仆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事实上,此时朝廷大权均为皇太后贾南风一人独揽,侍中贾谧深受贾南风宠幸,在京官中间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石崇年轻时从商,其面相饱满头脑精明,又非常会聚敛人脉,所以没过几年就富甲一方。

声名传到京城,被贾谧所知。在一次出京暗访(实则是游山玩水)的过程中,贾谧故意不表明身份,假装一介布衣逗留在石崇府中,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有多精明。

当时金谷园还没有开始建造,石崇的府邸明显没有现在这样豪华,但实际上石崇所拥有的财富,已经是少有人可以比的了。

聪明的石崇第一眼就看出贾谧不是平常之人,所以他大摆宴席,款待贾谧。在席间,石崇故意将自己的财富毫不保留的告知贾谧,并隐晦的表示,自己毕生的愿望便是进京为官,做一番大事。

贾谧此人贪婪至极,他自己没有经商的头脑,却喜欢从商人身上搜刮钱财,当然也会为其消灾。当听说石崇有万贯家财取之不尽的时候,贾谧当即暗示,自己就是来自京城,在京城内只要找对门户,就可以用钱财来换取官位。

当然贾谧不会直接告诉石崇自己的真实身份,让石崇来找自己。而是以感谢石崇的热情款待为借口,将身上一块刻有贾字的玉牌作为谢礼送给了石崇。

石崇当然明白贾谧的用意,看到玉牌之后,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将玉牌藏于衣袖之中,石崇亲自挑出府中最好的一匹高头大马,将金块用布包好,藏于马腹下面,一起送给贾谧,并亲自送出十里之外。

自此以后,石崇便平步青云,一路升迁至荆州刺史,一跃成为贾谧的亲信,贾南风的宠臣。在京城内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但他不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石崇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自己有万贯家财可以贿赂贾谧,所以,他一边极尽奉承贾谧,一边在经营各种生意的同时暗中搜刮钱财。

本就精明的头脑在官商结合的身份护佑之下,更是发挥到极致,很快,石崇的财富就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除了向贾谧透露的部分,其余全部被他暗中隐藏,以备将来一旦贾谧和贾南风倒台,自己依然可以逍遥自在。

——

石崇遇到贾谧的时候已经四十二岁,贾谧贪财却不好色,但石崇不同,他既贪财又好色,家中美女眷养无数。

但是这些美女不方便带入京城,当时已经有不少官员弹劾石崇生活作风奢靡,贾谧知道此事的时候,也有亲口对他说过希望他能够改一改自己的作风。

于是,石崇思虑再三,决定在自己的家乡,河南金谷涧修建一座豪华的大宅子,取名为金谷园。

然后把所有妻妾美人全部送到金谷园,把那里作为自己休闲娱乐的住所,这样便可以避开京官们的耳目,无所顾忌。

但这件事真正实施起来,并没有如同石崇所想的那样顺利,首先选择金谷园所在地,就大大费了他一番脑筋。

诺大的府邸和园林不能建在城镇之中,山野之外的话又害怕遭到盗贼,山匪的袭击。石崇亲自回到家乡,考察地形,挑来挑去两年有余,才终于定下了金谷园的地址。

彼时他已经四十有八,金谷园才终于开工,为了不让朝廷发现,石崇在自己家里秘密圈养了一批工匠,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工作可做,也按时发给他们银饷,但不准出外去找其他工作,只准为石崇一个人建园修邸。

由于石崇提出的要求极高,所以金谷园的建造进程非常缓慢,整整三年不到的时间,直到石崇遇到绿珠,金谷园连一半都没有建好。

不过石崇并不着急,他在自己管辖的地区荆州也有一座府邸,让自己的妻妾们暂时先居住于那里,石崇一边借着替朝廷查访四方,广罗人才的名义,到处去搜罗各种美女;一边从各地采购奇珍异宝,充实进还未竣工的金谷园。

这一次到达关城角山镇,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石崇早就听说角山脚下多出美女,只是一直无缘到此地查访,这次无意之中见到绿珠,他怎肯轻易放弃。

所以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角山镇,但是石崇没有想到的是,绿珠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所带走,这个人就是少年时期的孙秀。

不过当时,他还不叫孙秀,他有一个更加英武的名字——孙俊忠。

俊忠本是孙秀的字,因其不喜名讳中的秀字,所以用俊忠代替。在孙俊忠二十五岁之前,几乎无人知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孙秀。

——

作者的话:

后世对孙秀和绿珠的故事,流传着诸多版本,多数讲述的都是孙秀垂涎于绿珠的美色,借晋武帝司马伦之手杀死石崇,企图霸占绿珠,绿珠不从,跳楼自尽。

在这部小说里面,我改变了原来的故事模式,除了人物名称和大概框架之外,其余均为虚构,与史实或者传说不符,希望读者不要纠结于此,阅读开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