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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相(2 / 2)

只有怀着如此想法的官员,才会亲自验尸,不在意如此行为有损尊严、引来非议。

以西阳王之身份,本不用如此劳心劳力,然而对方却能做到这一点,李靖觉得传闻中黄州百业兴盛、百姓安居乐业的情景,应该不是吹出来的。

上马治军、下马治民,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典范?

想到这里,他看向西阳王的眼神多了一些敬佩,而另一边,卢勿吉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西阳王验尸,那位满脸委屈的破落韩蝉,看得目不转睛。

比起一开始,明显放松了许多。

西阳王一边验尸,一边讲解,让他和其他同伴心定了不少。

一开始,他们担心西阳王偏袒“自己人”,看不起他们这些新归降的“外来户”,把黑的说成白的,混淆是非,就像那些没良心的狗官、部落酋长一样。

卢勿吉等人,原本生活在幽州一带,居无定所,如同无根浮萍四处漂泊,见多了风风雨雨,经历过很多事。

他们见识过狗官是如何贪张枉法、屈打成招,见识过部落酋长帮亲不帮理的所谓“我来说句公道话”,如今见着自己新投靠的西阳王行事看起来公公正正,原本心中的不安,渐渐就没了。

射杀敌军主帅,这可是大功劳,卢勿吉等人认为功劳属于破落韩蝉,确定无疑,如果西阳王处事不公,他们日后就没必要在此人帐下听命。

大家跟着大头领玩命,刀头舔血的营生,怕的就是大头领处事不公,赏罚不分明,跟着这种大头领玩命,迟早要倒霉。

卢勿吉等人看得出西阳王是秉公“断案”,毫无偏颇之意,那么觉得自己必然能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

眼下,死者上身光溜溜,可以清楚的看到两支箭所插位置,而当事双方仔细看过之后,心中原本的执念,渐渐开始松动。

李靖所射之箭,射中死者后背,透过铠甲钉在死者右肩胛骨上,不是很深,看样子明显没有射穿肩胛骨,未对死者内脏构成伤害。

破落韩蝉所射之箭,射中死者前胸,透过铠甲钉在一根肋骨上,深度不大,很明显,没有对死者内脏构成伤害。

这两处箭伤,并不构成死者(侯莫陈琼)的致命伤。

如此结论,明明白白,让满怀信心的李靖和破获寒蝉不由得语塞。

敌军主帅不是自己射死的,那么莫非是在混战之中坠马身亡?

那功劳究竟算谁的?

“颈骨,腰骨未见折断,应当不是死于坠马。”

“死者胸部未见塌陷,肋骨未见折断,应该不是被马践踏而死。”宇文温继续讲解,继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四肢未见折断,即便是坠马,也无大碍。”

“脖下未见伤口,应当不是自刎,腹部未见莫明肿胀,未见大小便失控,内脏应当未受外力重击。”

宇文温的陈述,让许多人愈发迷惑,侯莫陈琼的死因,真的有些扑朔迷离。

“死者右脚脚踝淤肿,右手手腕同样淤肿,可以判断是坠马时右脚先着地,身体失衡,向右接着倒下,于是右手一撑,故而手,脚皆崴。”

“死者右手手指有茧,左手各手指相对手茧较少,可以判定此人非左撇子。”

宇文温说完,顿了一下,看着在场之人问道:“那么,一个走投无路的战败之将,前有伏击,后有追兵,他又不想投降,跪地投降,如之奈何?”

“挥刀自刎,右手握不住刀,左手却可以,然而却没见抹脖子的痕迹...”

“那么,敌军主帅到底是如何死的?”

宇文温抛出了一个悬念,见着众人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没有卖关子,开始揭开答案。

“死者舌头完好,却异常肿大,口腔有些许溃烂,这不是正常的死法,可能是服毒。”

宇文温示意匆匆赶来的军医拿出银针,接过来拿在手上,先刺了一下死者喉部。

这是银针探毒。

拔出的银针有些变色,但不是很明显,宇文温换了根针,一手在死者身上摸了摸,又是一针扎下。

他扎的部位是对方的胃,把银针拔出来后,针是黑的。

“竟然是服毒自尽!”

有人脱口而出,很多的人对此觉得难以置信。

一名沙场宿将,身上到处都是伤疤,最后关头,自尽的方式不是挥刀自刎,而是服毒自尽,这也太...

“死意已决的人,会想办法让自己有死的机会,身上备有毒药,是个不错的办法。”

宇文温示意某年轻人(李靖)和破落韩蝉近前,然后抬起死者的左手。

“他戴着戒指,看痕迹戒指上本该镶着玉或宝石,现在却没了,你们觉得会去哪了?”

两人默然,这明显是死者戴了一个藏有毒药的戒指,在右手无法握刀的情况下,为了速死,选择服毒。

所以射杀敌军主帅的大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两个蔫不拉几的年轻人,宇文温看向其他人:“寡人的验尸结论,谁还有异议?”

所有人默默摇头,西阳王亲自验尸,不放过细枝末节,说得有理有据,谁会不服?

“既如此!”宇文温忽然提高声调,以坚决的语气说道:“寡人决定功劳四六分!”

“敌军主帅是在前后夹击之下,于穷途末路之时服毒自尽,追击的兵马六成功劳,伏击的兵马四成功劳!”

“两个队伍,参战将士人人有份!”

“谁有异议,可以现在就提出来!”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齐齐向他行礼:“大王英明,某等绝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