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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刺马(续)(2 / 2)

看到这里,本来就被剧情吸引的观众们对所谓“南洋决斗”起了兴趣,这种调调,很合大家的胃口,自古燕赵之地尚武之风浓厚,许多人结了怨,又不想累及旁人,往往当事双方以私斗来做个了断。

这种做法,历来为官府所禁,但当观众们“得知”南洋居然有这种规矩,不由得热血沸腾,而心中对于那忠义张文祥如何报仇,愈发关注起来。

剧情在继续,断了右手的张文祥,左手持刀却依旧犀利,原来他这数年之中,已将左手练得如同右手一般灵活,三两下,就把马新贻砍翻在地。

马新贻的爪牙众多,却只能干看着,因为决斗的规矩就是如此,其他旁观人士也不会介入决斗,相方,任何干扰决斗、坏了椰城规矩的人,都要倒霉。

眼见着大仇将报,张文祥却因为先前右手被砍断、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被穿着护身软甲、保住要害的马新贻反击得手,一刀砍死。

剧情演到这里,全场哗然,观众们沸反盈天,抄起胡床就要冲上台,围殴那小人得志、嚣张大笑的马新贻。

也亏得戏棚护场奋力拦截,才没让愤怒的观众冲上台,但饰演马新贻的演员,被砸得狼狈不堪,所幸并无大碍,演出才得以进行。

光明正大杀害张文祥的马新贻,接受众人欢呼,洋洋得意回到府邸,却见蒋氏盛装打扮,不由得口干舌燥,喝下对方捧来的冰镇狼目酒,正要和佳人一番云雨,却忽然口吐鲜血倒下。

原来蒋氏在酒里下了毒,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三年前,她无意中得知是马新贻害了丈夫曹二虎、三叔张文祥。

蒋氏虽与马新贻通奸,却从未想过害死曹二虎,未曾料夫君和三叔因自己而死,于是悔不当初,却一直未得报仇机会,此次南下椰城,就是为了报仇。

然而马新贻疑心颇重,日常饮食都要试毒,蒋氏无从下手,又自觉气力不够,行刺无法做到一击即死,所以初来乍到不敢行事,假意迎逢,以其让对方放松警惕。

未曾料这一耽搁,连累了忠义的张文祥,如愿毒杀马新贻报夫仇的蒋氏,随后服下另一杯毒酒,以死谢罪。

全剧终,全场观众们默然,一个两个都没回过神,这场戏剧的剧情跌宕起伏,不断转折,让人看不知不觉入戏,而大结局出人意料,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让人只觉豪气万千的桃园三结义,让人向往无比的扬帆海外,让人痛恨不已的伪君子,让人惋惜不已的忠义三弟,还有那与人通奸惹出事来,最后却为夫报仇的奇女子。

除此之外,还有那没有官府管束、自由自在的南洋椰城,那到处都是香药的南洋香药群岛,凶残、嗜血的南洋海寇,以及让人热血沸腾的“南洋决斗”。

一场《刺马》,让观众看得大呼过瘾,向场外走去时,许多人议论纷纷,谈起方才的剧情,那是一个眉飞色舞。

许多人出去后马上掉过头去排队买票,要再看一场,回味一下恩怨情仇。

窦建德怅然若失的向场外走去,戏剧虽然已经结束,但剧情依旧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挥之不去。

这场戏,太对他胃口了。

他就这么走着,陪在一旁的马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走出了戏棚。

好一会,窦建德才缓过劲来,而此时他的心境,和看戏前有些不同。

马靖请里长窦建德看戏,当然另有所图,戏剧《刺马》,就是为了寻常百姓量身定做的戏,通过讲一个恩怨情仇的故事,让百姓知道天下之大,不一定要守着几亩薄田才能过日子。

与其在家乡苦熬,终日土里刨食却连温饱都勉强,还不如鼓起勇气,到外面闯闯,闯出名堂来,偌大家业就有了。

这种“鼓励”,如果靠官府来推动,基本上会是反作用,百姓会认为官府居心不良,反倒不愿尝试到外面闯一闯。

但若是用戏剧的形式表现出来,那么那些心思活络、在家乡连温饱都难以做到的青壮,自然就有了想法。

谁不想家财万贯?谁不想妻妾成群?谁不想衣锦还乡?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百姓尚武,好勇斗狠,官府对此很头痛。

但当今天子认为,百姓尚武是好事,官府宜疏不宜堵,所以要加以引导,适当组织,让那些尚武的青壮将目光投入边疆、海外。

到边疆去,到海外去,抢地、抢钱、抢粮、抢女人!

此时马靖见着窦建德果然若有所思的模样,赶紧趁热打铁:“吾闻窦里长尚豪侠,为乡里敬重,何以为了区区薄田,在田间地头了却残生?”

“大丈夫生于世,何以终年躬耕,为一日两餐而烦恼?”

“如今永济渠通航,南来北往都是商机,窦里长为何不试一试,却要为地里种些什么而纠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