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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提前到来的决赛(二)


“狭路相逢勇者胜!”

刘欣盈看见曾平、施选等人得知对手是第一中学后脸色大变,马上站出来给众人大声鼓劲道:“你们想想,在一年前、两年前的中考中,你们笑傲群雄、大杀四方,何曾将第一中学放在眼里?这才过去多长时间,难道你们就变得胆小如鼠、畏敌如虎了?难不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反怕狼?”

施轩摇了摇头:“社长,不是咱们胆小,而是对手太过强大,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虽然咱们在中考中打得第一中学满地找牙,可咱们也要记得在以往历次比赛中被他们揍得找不着北。难道说之前历届的师兄师姐都不够聪明,都不如咱们?”

也难怪施轩这么消极,实在是因为第一中学自从七八年前首次夺得全府选拔赛冠军之后,便把国学论难当成改变命运的稻草,并把它做到了极致。

就像奥赛社在淮安府中的地位(可能还犹有过之),国学传习社在第一中学也是具有校方背景的庞然大物。社员遴选从高一时就开始,需要经过初试、复试、面试等繁琐的程序,只有思维最敏捷、口齿最伶俐、国学功底最深厚的少部分人才能侥幸入闱。

当然,入闱只是开始。在接下来一两年的时候内,无论周末、节假日还是寒暑假,他们都会在专职社团老师指导下阅读国学典籍、背诵名言警句、练习辩驳技巧,直到他们把国学论难的内容和规则变成自己思维、说话乃至生活的一部分为止。

老实说,第一中学的做派有点像高丽国的体育运动,只要某位天才选手在某个体育项目上取得突破,马上民族主义高涨,各种媒体大肆宣扬,迅速把该项目上升为关乎国家颜面的国**动,然后举全国之力培养选手,稳固在该项目上的优势地位。诸如李昌镐之于围棋、朴泰桓之于游泳、金妍儿之于花滑,皆是如此。然而这种举国体制也有弊端,那就是领军的天才选手一旦引退,很可能导致整个项目走下坡路,甚至出现雪崩式溃败,常常惹得褊急易怒的国民捶胸顿足、如丧考妣。好在几千万人的国度里,总能找到一两个运动天才,托举起一两个夺金的体育项目,倒也不用担心脆弱的国民找不到民族自信的精神支柱。

这种狭窄偏、小精尖的发展模式是小国体育的特色,同样也是普通学校的生存之道。试想一下,如果一所学校没有点特色学科,而是像综合类重点学校一样摊大饼、撒胡椒面,如何在一堆多如牛毛的普通学校里脱颖而出?

陈荻有点不满施轩如此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立即出言反驳道:“第一中学很厉害么?遥想十多年前,咱们淮安府中可是打遍全府无敌手,他们第一中学算哪根葱?也就是趁着这几年咱们学校相对忽视国学基础培训,他们才得以异军突起。山中无老虎,猴子数霸王而已!莫非咱们这只昔日的老虎还害怕他那只狐假虎威、色厉内荏的猴子不成?”

“好汉不提当年勇!”施轩叹息道。

“软蛋!”陈荻满脸鄙夷而又毫不犹豫地给施轩扣上一顶并不光彩的高帽,“得亏你不是正式队员。否则就凭你遇到强队便望风而降、匍匐跪舔的姿势,老娘我不被气得吐血而死,也得掩面羞愧而亡!”

“陈荻,说话要文明!”尽管刘欣盈很赞成她的观点,但这个时候却不能不稍加训斥以维持全队的团结,“如施轩所言,第一中学确实非常强大,不容小觑,咱们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但是,重视不等于畏葸,更不等于还没比赛就把自己吓得手脚酸软、肝胆欲裂!相反,我们要在精神上藐视它,怀着必胜的信心走进赛场。因为我知道,藐视对手未必能战胜对手,但是畏惧对手绝对无法取得胜利!”

傅寿璋附和道:“社长言之有理!第一中学再怎么厉害,也是两只手一张嘴,不是三头六臂七十二变,有什么好怕的?比赛场上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先顶着呢!施轩你担心什么?”

听到傅寿璋说“个子高的”,刘欣盈望向躲在角落抱着资料一直不说话的江水源:“江水源,作为主将,你对这场比赛怎么看?”

曾平似笑非笑地插话道:“江学弟肯定觉得,什么狗屁第一中学,在我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有如插标卖首,且看我在比赛时将他们一刀拿下!——前提是,你们可别拖我后腿!”

江水源没搭理曾平,而是侧头沉思片刻才朗声说道:“现在至少有三件事是明白的:一、第一中学很强;二、我们实力不如他们,或者说,有人认为我们实力不如他们;三、我们必须赢得这场比赛。从这三个大前提出发,我觉得比赛会非常艰险,除非我们能另出奇招!”

“奇招?什么奇招?”刘欣盈和陈荻同时反问道。

“变阵!”

“变阵?临战变阵可是兵家大忌!”刘欣盈等都是大惊失色,“再者说,咱们论实战经验本来就不如第一中学,现在这点可怜巴巴的经验还是之前几场比赛攒的。要是突然变阵,一穷二白地和龙王爷赛宝,岂非输得更惨?”

江水源解释道:“我是这样考虑的。首先,咱们虽然在某些方面比不上第一中学,但并非一无是处,之前几场比赛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第一中学再怎么厉害,想来也不会无视我们这个强有力的对手的存在,肯定之前已经刺探到我们的情报,并针对我们的阵容和各自的特点进行排兵布阵,推演战术。突然变阵可以打乱对方的战略部署,动摇敌人的自信心,本来就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何况刚刚我提到变阵,连你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以想见他们在比赛时突然看到我们变阵会有多么震惊!

“事实上在全国级别的国学论难比赛中,临战变阵也是历久弥新的战术,每隔三两届总会上演一次,让对手措手不及、张皇失措,甚至一举底定胜局。我大致翻看了一下淮安府以往几届的比赛资料,发现这个战术近些年还没有哪只队伍用过。如果我们突然采取,肯定能够收到奇效!”

“还有呢?”

江水源又接着说道:“至于实战经验的问题,我觉得反而不是什么问题。正因为大家比赛锻炼的少,实战经验不足,各自对于各自的位置认识还没定型,突然变阵才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更何况变阵也不是把所有人全都换一遍,只是适当调整一两个的位置而已!”

刘欣盈问道:“如果变阵的话,你想怎么调整?”

江水源指了指傅寿璋:“我想和傅师兄对调一下,如果傅师兄不介意的话。”

“为什么?”

江水源答道:“这是我想变阵的第三个理由。国学论难既然是辩论赛,那么比的就是鞭辟入里的辨析、言辞如锋的反驳。所以比赛最容易出彩也最容易出纰漏的地方就是三辩提问和自由辩论环节,只有把对方问得钳口挢舌,驳得对方无地自容,才能让评委打出高分,从而战胜对手。这就要求三辩必须逻辑缜密,反应敏捷,言辞犀利,气势逼人,冲锋陷阵刀刀见血,逼得对方阵脚大乱才行。江某不才,愿意毛遂自荐主动请缨!而傅师兄沉着老成,国学造诣深厚,颇有大将之风,担任主将最是合适不过!”

刘欣盈颇为踌躇:“江学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辩固然重要,主将作为全队之魂,负责确立己方观点,更是重中之重!主将必须要把对辩题的理解、己方观点的前提、标准和理由全部交代清楚,还得重点突出、表述清晰流利。一旦立论根基不稳,被对方抓住把柄,随后的整个辩论都会随之崩溃。要不怎么叫主将呢?自古未有主将成擒,而三军不败者!”

江水源摇了摇头:“刘师姐多虑了!傅师兄本来就实力雄厚,足以胜任主将之职,而且赛前还有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在大家群策群力之下,提前写好发言稿,做到从容应对并非难事!”

刘欣盈转过脸问傅寿璋:“傅社长,你的意见呢?”

江水源冲傅寿璋一抱拳:“希望傅师兄为了全社的荣誉,能勇挑重任!”

傅寿璋没有回答刘欣盈的问题,而是反问江水源道:“江部长,如果变阵的话你有几成胜算?”

江水源道:“有几成胜算不好说,但至少变阵要比不变阵多出两成胜算!”

傅寿璋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保持原来的阵容不变,我觉得胜算不会超过两成。现在江部长觉得变阵可以多出两成胜算,那就是四成。四成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已经完全可以与第一中学放手大战一场!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