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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节:莫轻语(1 / 2)


莫轻语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的那个自己,渐渐的有些不大认识了。

还记得,年幼时候,与父亲走在编辑部大楼外,那天雾很大,年幼的自己连路都走不大稳,父亲想抱起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好好抱住……是啊,单亲的家庭,没有母亲,父亲与女儿在世上挣扎求生,那段时间,还记得自己在便利店里坐着,听着那位义体员工哼唱的童谣,等待着父亲下班。

后来,年纪渐长,入了学,每次家长会,父亲都会穿上最正式的礼服出席。

那是一次又一次的煎熬,父亲在同学母亲们的包围中变老,而自己,则是在自己没有母亲的疑问中长大。

渐渐的,开始为自己编织一个母亲的过往,也许是病逝了,也许是失踪了,父亲一个人辛苦带着自己,这样的男子,才是自己长大后要寻找的。

镜中的自己叹了一声,脱下睡袍,换上绒制的长袍,将长发盘起,镜中与镜外的自己注视着彼此。

还记得,那是最天真的年岁,父亲的两鬓有了白发,自己以最优秀的成绩进入了大学,认识了足够多的朋友,也认识了那个他。

是啊……那个他。

那个笑起来有些腼腆,总是能买到各种自己喜欢的电影与音乐会的门票的男孩,与她一样,有着与众不同的耳朵,更与她一样,有着与众不同的身高。

“不要老是板着脸啦,笑一笑。”

他总是那么说,总是笑,总是牵着她的手,总是在大学的交响乐乐园练习时,带着她去看表演。

那个时候,看着他在台上与同伴们一起表演着,看着他拉着比他还大的大提琴,看着他因为失误而被呵斥时吐出舌头,看着他……似乎就是那个时候最美好的事情。

只可惜,美好易碎。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就是贡布雷家的长女。”还记得他心碎的笑容,记得他一步三回头,却最终没再回头。

是啊,我是贡布雷家的长女,那个本应该被砸碎在地表的胚胎,我不应该被放入保育槽,不应该被发育成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教育,最不应该进入一号坑的大学,认识了他。

那样的话,就不会被背叛,就不会被抛弃,就不会……被遗忘。

那记得,那段时间,自己像是死了一样,休了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被怨恨与苦痛包围着,直到有一天,父亲推开房门。

“我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在房间里自怨自艾的。”

直到这时,才从迷梦中惊醒,是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于自己来说,爱情真的是必要的吗。

根本就不是必要的东西啊。

所以,抹干眼泪,大步走出房间,重新进入大学完成学业,进入父亲所在的编辑部,认识了很多的作者,接触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了解了他们的哀与怨,听他们倾诉的喜与乐……才渐渐的明白了,人生总是这样,痛苦太多,收获太少,而这样的生活……又是那么的迷人。

所以,努力工作,成为了总编,带着同事与部下们完成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将蓬莱夜语这块招牌再一次推到了纸面传媒的最高峰。

渐渐的,自己的年纪大了,而父亲老了,记不住事了,最终变的痴傻,这就是人的一生,父亲是那样的爱着那个……女人,那怕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她和那个贡布雷的遗传因子所组合成的胚胎,也不想将它砸碎在地上,而是让它成为了她,最终带大了她。

这份活命之恩,莫轻语自认无法报答,只有照顾着父亲,让他渡过人生最后的岁月,那怕父亲总是将女儿认做那个她。于是,单身的日子越来越长,有时候看到孩子,总是会想,要是那个时候与他结了婚,那该有多好……只可惜,如果只是如果,不是答案,更不是自己的人生轨迹。

“轻语。”身后房门外传来的声音让莫轻语扭过头,小猫靠在房门外,穿戴整齐的他笑着,甩动着尾巴走了过来:“大家就等你了。”

他这么说道,就像是那个时候的那个他一般伸出手。

笑了笑,回应着他伸出手,她递出手让他握住。

“那位老人老惦记着悠久与潘尼,所以今天要走了,无论如何都要去和他道别。”

对于这位老人,莫轻语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是她的外祖父,是那个女人的父亲,是让她离开父亲的罪魁祸首。

但是他也是一直资助着自己与父亲的恩主,是帮助陆亲王力排众议收自己做为徒弟的恩主,更是……帮助她与他再一次相见的恩主。

就在前几天,当莫轻语再一次与曾经爱的他相见时,心中的心结终于有了一个终点,那些痛苦,那些伤痕,似乎都在那一刻有了弥补。她与他,不再有曾经的美好,有的只是相顾与无言,有的只是最终离别的那一声永别。

当道别结束,当一行人离开时,眼前的老人意外的留下了自己,莫轻语有些疑惑,但还是坐到了垫子上。

“看到你又重新笑起来,太好了,玛索这个孩子,看起来给了你足够的喜悦。”

“……是的,我想嫁给玛索,也做好了准备。”莫轻语正视着这位老人:“他不介意我的身份,无论我姓莫,还是姓贡布雷。”

“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这是我这个老人的一点点小礼物……”他这么说道,坐在他身边的那位潘塔夫人从身边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它递到了莫轻语的面前。

“……我不应该收下它。”没有打开,莫轻语摇了摇头。